“你看我也是這樣的嗎?”
“不然呢?我又不是人類,我本體是筆。”
時臨亦沉默了好一會,再次開口恰巧在影幕熄滅的時候,輕柔恐怖的背景音樂緩緩播放,我打了個哆嗦。
時臨亦:“你能幻化出身體嗎?”
我羞憤至極,因為我沒被音樂吓到,反而被時臨亦吓到了。
我沒好氣地瞪他,轉念又想到他根本看不見,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哼了一聲不說話了。
沒想到我不說話,時臨亦反而來勁了。
他把下巴抵在我帽子上,聲線慵懶淡啞:“你什麼時候變成人啊,電視劇都是這麼演的。”
我緊緊盯着屏幕敷衍道:“不知道。沒看過。”
笑話,他自己都不怎麼看電視,還指望我看過。
“那你知道誰是你的購買者嗎?”
我白他:“你問廢話的能力挺強啊。不是你是誰。”
然而時臨亦說:“我不是你的購買者。思浔,你記住,買你的才是你的主人,我充其量是你的使用者,是你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使用者。”
我擡頭,從電影裡的劇情抽離出來,不解地問:“為什麼?”
時臨亦蹭了蹭我,回道:“因為我不是買你的那個人,我姐姐才是。你是我姐姐送給我的禮物,所以她才是你的購買者,你要記住她,也要記住我。”
我似懂非懂地點頭,不過幾分鐘就把這件事抛在了腦後,沉下心看電影了。
畢竟對我來說,電影才是當務之急最重要的。
但是看着看着,我有點犯困。
我感覺電影和我想象中的,很不一樣。
有點無聊,甚至有點難看。
“時臨亦,你覺不覺得這個電影很難看?”
可能是知道有人能夠聽到我說話,所以在我覺得這個電影很難看,一度想一吐為快的時候,我想到了時臨亦。
我不用在心裡吐槽,我能夠大膽地發洩自己的不滿。
“時臨亦,我不喜歡這個電影,好枯燥,我們能不能去看其他的電影?”
時臨亦拍了兩下筆帽,調侃我:“剛剛是誰說想看恐怖片的啊,現在一半都沒到就想走了?”
我也不覺得不好意思,理所當然地點頭,“這個不好看,我不要在這裡浪費時間。時臨亦,你覺得這個好看?”
時臨亦的眼光和品味不至于這麼差吧,不恐怖還無聊的電影他看得下去?
心思百轉間,我聽到他說:“我感覺還好,挺有趣的。”
我瞪圓了眼睛,大張嘴巴,不可思議地反問:“你竟然喜歡這種電影???”
我不理解。
我甚至感覺這個電影還沒有我昨晚的哼唱來的恐怖。
我目瞪口呆,我仰望天空,緊接着看到了時臨亦眉開眼笑的臉。
“……”
我偏開頭,完全沒心情講話。
時臨亦大概是長時間沒聽到我聲音,疑惑地問我:“你生氣了?”
我不自在地縮了縮脖子,怒道:“你别靠我那麼近。”
癢死了。
然後我就發現時臨亦真的不靠我那麼近了。
我:“……時臨亦,你是不是選擇性耳聾啊?”
我真情實感的發出疑問,被時臨亦四斤撥千兩地打回來了。
時臨亦:“我感覺你好像生氣了。我姐姐跟我說過,一個人在生氣的時候要順着他來,不然很容易被打。”
我不信,狐疑道:“你不會在唬我吧?”
時臨亦站起身,彎了彎眉眼:“走了。”
我問:“去哪?”
時臨亦:“你不是說這個電影不好看嗎,帶你看其他的。”
買恐怖片的票時,他順便把另一張動畫片的票也買了。
奇怪的是他取了兩張票。
我耐不住好奇,問時臨亦為什麼買兩張票,時臨亦給我的答複是他帶了一個我。
我歪着腦袋,沒問他為什麼恐怖片隻買一張。
我雖是一支剛誕生意識,還不怎麼懂得和人類相處的筆,可我并不笨。
時臨亦既然不願意講,我自然也不會逼他。
我心智還未成熟,屬于時臨亦的這個世界我有太多東西不了解,所以盡管我沉浸在電影帶給我的震撼中,也多少留了防備心給外界。
看電影的整個過程中,時臨亦一直在看着我。
我大抵能理解他為什麼總是望我,可能因為我有意識這件事過于神奇,他感到驚訝;可能是因為害怕我對他動手,就跟他覺得我可以化形一樣。
我覺得,時臨亦應該不屬于後面那種,但也不完全屬于前面的一種可能性。
每次和時臨亦對視時,我總覺得,他眼裡似乎藏着點什麼。
我說不上來,我不喜歡。
“時臨亦,你能不能不要看我了?你不是來看電影的嗎?”
被他這種目光看着,我渾身都不舒服,感覺身上有無數根針一樣,紮的我身體麻癢麻癢的。
時臨亦擠出一聲疑音,“不是帶你看電影的嗎?”
我頓住。
好像,也許,大概,确實是這樣。
時臨亦出門的本質是哄我,他覺得我是因為沒有看到電影而生氣,所以今天晚上他才會出門,才會買三張電影票。
時臨亦似乎早就知道我看不下去恐怖片。
我感到奇怪。
今天的時臨亦一舉一動都很奇怪。
不過呢,這些關我什麼事。
我搖頭晃腦,在筆杆裡蹦來蹦去。
本來這些就不是我擔心的,時臨亦有他自己的父母,他不高興了有問題了找的應該是父母而不是我。
換句通俗的話來講,我又不是他的誰,在時臨亦心裡,我不過是一支可以用的筆,而不是更親密的朋友的關系。
而且時臨亦剛認識我,他要是真的在這麼短的時間把我當成了朋友,我一定狠狠嘲笑他——看起來不好騙實際上一騙一個準。
我眼珠子轉了轉,無聲嘿笑了兩下。
“時臨亦!我喜歡你給我的小領結,明天可以繼續幫我系上嗎?”
時臨亦帶着我走在回寝室的路上,路邊茂盛的樹枝上停留了許多隻鳥兒,蟬鳴叫喚的聲音有些喧嚣。我看向時臨亦的視線被布料擋住,隻能聽見時臨亦的聲音。
“可以。”
我眼前一亮,得寸進尺:“時臨亦!晚上睡覺的時候你可以把我放在窗邊嗎?我想看看夜晚的天空。”
好半天我都沒聽到時臨亦的聲音,正當我想問什麼情況,視線一瞬間便被拔高了。
“看。”
我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不是想看天空嗎,現在就能看。”
我癟嘴,反駁道:“不是這樣的天空,而是淩晨三點十分的天空。我想知道,天上究竟有沒有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