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說我。
優秀的人就該配優秀的筆,兩者搭配天下無雙。
隻有足夠優秀的使用者才能發揮出昂貴價錢的筆的價值。
緊接着,在我灼熱的目光下,時臨亦很是随便地取了一支黑筆,拔開筆帽在本子上寫下了第一個字。
啊,不,等等。
他、他在幹什麼?
時臨亦在幹什麼?
有我這麼優秀的筆不用反而用别的?
那支有什麼不一樣嗎??
不就是黑芯的,我也可以啊,憑什麼不用我?
我懂了,他這是在挑戰我的權威。
我冰冷地瞥了時臨亦一眼,心裡發笑,下次我絕對不出墨。
不僅如此,我還要在時臨亦寫日記的時候放出大量的墨水,把他的日記本弄髒,破壞他寫日記的心情。
我要讓時臨亦知道,惹怒我是沒有好下場的。
我重重地哼了一聲,仰起頭,然後發現自己的筆蓋上多了一個小小的藍色領結。
憤怒的情緒剛集中到一起就散了。
這這這——這怎麼好意思呀。
小領結诶。
我捂着臉,臉頰有些發燙,眼珠子不好意思地轉來轉去,最後又轉到了領結上。
可愛死了。
小小的一個,系在我的筆帽子上,不仔細看還看不出來。
喜歡。
喜歡這個。
氣都生不起來了。
時臨亦這家夥有點神,小禮物正好戳中了我的心歡。
我美滋滋地欣賞了好一會,然後極其大度地決定不跟時臨亦計較了。
他是人,我是筆。
一支優秀的筆怎麼會和持有者一般計較。
時臨亦一整天都有課,我跟着他從這個教室跑到另一個教室,又從另一個教室跑到另一棟樓,過程難以言喻,仿佛在滿是石子的路面上馳騁而過。
颠簸得頭暈。
今天之前我從來不知道筆也會暈車,今天之後我知道了,無論是人還是筆,都受不了超高速的狂跑。
期間我對時臨亦的謾罵就沒停過,過度驚吓讓我的喉嚨幹澀難咽,隻覺得整個腦袋渾渾噩噩,眼前什麼也看不清。
我覺得時臨亦這個人多少有點魔力在的,不然怎麼每次都那麼巧,在我對他改觀之後還能讓我對他再次改觀。
好不容易安分了點,時臨亦竟然把我小領結給取了。
還當着許多人的面,這讓我情何以堪,以後還怎麼面對人。
嗚嗚——現在大家都知道我是個會戴領結的鋼筆了。
晚上九點,時臨亦趴在桌子上寫日記。
大概是昨日完好無損的筆今天突然跟壞了一樣,怎麼寫都不出墨,用力甩也不行。
時臨亦重新給筆上了墨,卻變得更加難用。
我看着時臨亦緊皺的眉心,心裡簡直不要太開心。
對,就是這樣,暗戳戳的膈應他。
讓他昨晚吓我,讓他白天跑那麼快,讓他不給我系小領結。
我小小地發洩了一會心中的怨氣,接着在時臨亦再次下筆的時候控制墨水的速度,讓筆尖勻速出墨。
我踩上筆帽尖尖,昂首挺胸地看時臨亦寫日記。
我不看他寫什麼,我是支懂禮貌的筆,不做偷看這麼缺德的事。
轉過身,換個方向,自己的小屋在前方等着自己。
一想到即将下班,雀躍的心藏都藏不住,下意識哼唱起了歌。
哒……哒哒……哒……哒啦……
連唱了有一段時間,等我回神,時臨亦早就寫好了日記,正撐着腦袋看我。
“原來不是我的錯覺,你真的會說話。”
“噫——!!”
驚悚度直線飙升,我不受控制地驚叫,如墜冰窖。
救命救命救命——
時臨亦真的能聽到我唱歌!
昨天晚上真的在找我!
他是不是想把我關起來,是不是想把我送給别人,是不是想找地方把我丢掉。
我就知道,沒有人會喜歡一個和自己不一樣的人!
“你小腦袋裡想的都是些什麼?我是那樣的人嗎?”時臨亦拿起另一支筆敲了敲筆帽,“你是我姐給我的禮物,所以再怎麼超脫常理我都不會覺得不可思議。”
我愣愣地看着他,一瞬間汲取的信息量太多太雜,把我吓得腦袋沒轉過來,連心裡話說出來了都不知道。
時臨亦狠狠笑了一會,按着我的腦袋問道:“你的名字是什麼?”
“總不能以後叫你‘喂,那個鋼筆’,别人還以為我神經病呢。”
我心髒一抽一抽,臉頰冰涼,好半天講不出話。
“思、思浔。”
“我叫思浔。”
我是一支品牌鋼筆,由品牌名演化出來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