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開學,一中要求校服全套,佩戴校牌。
臨桐的天氣又幹又燥,教室裡人員密集,平常上課就已經離不開空調。溫度燒得人心煩,自然平常的着裝也得随之變化。
宋伏清自小在蘇川長大,蘇川氣候溫和,空氣也濕潤,所以她個人耐熱不耐冷。周圍的同學早就換上了夏季校服,隻有她一人還穿着長袖長褲。
今早有升旗儀式,宋伏清不太想當個另類引人注意。早上起床後,從陽台的晾衣架上拿下昨天剛洗過的校服,還順帶快速洗了個頭發。
鏡子裡的女生穿一件白色短袖襯衫,領口處系了個絲帶蝴蝶結,搭配到膝蓋處的黑色百褶裙,露出纖細嫩白的小腿。
太久沒穿裙裝,宋伏清摸了摸膝蓋,又轉身看了看後面,總覺得不太自在,四處漏風一樣。
女孩身姿纖細,身穿校服難掩一身青春氣,唯獨一頭短發稍顯格格不入。
剛剛洗頭發的時候有幾滴水珠模糊了鏡面,宋伏清打量鏡中的自己,她伸手抹一把鏡面,擦掉本就苟延殘喘的水珠。
随後擰開水管,随意沖下手掌,撩開耳側的頭發,貼近鏡子,整理自己随時露餡的叛逆發絲。
因為之前染過頭發,她直接去理發店剪了短發。耳後的頭發貼着頭皮,理發師沒有剃光染色發絲,還留下一小撮挂耳染的綠色。
浴室的燈光法暗,她本身又是剛剛洗過頭,發絲吸飽了水珠,原先墨綠色的頭發已經同其他發絲混為一體。
宋伏清手指輕挑,将别在耳後的頭發重新撥落,掩蓋住叛逆的證據。
眼下既然還不會被發現,宋伏清也就無心再管,收拾書包準備出門。
也是邪門,以前同樣的時間,宋伏清從沒在小區樓下碰上過蘇擇嶼。反倒是,自打那天晚上過後,倆人整天擡頭不見低頭見。
宋伏清走出單元門,兩步跨下台階。
蘇擇嶼正在車棚裡彎腰開鎖,聽見動靜,随意一擡頭。
單元門走出來的女生頭發還沒幹帶着潮意,穿着夏季襯衫,短裙下擺也不長,壓根遮不住瑩白如玉的雙腿。腳踝處的襪子往上延伸一小截,更是襯得一雙腿又細又直。
想到昨天球場,不免眼神一暗。
蘇擇嶼直起身,把鎖在座位下重重一甩,輕提着褲腿跨上山地車,腳掌一蹬,車輪滑出去好遠。
從宋伏清面前路過時,還伴随着不輕不重的一聲鼻音。
宋伏清無聲看着男生離去的背影。
他倒也是很規矩,一身校服整整齊齊穿在身上,腳下蹬得飛快,迎面的風灌入白色襯衫,就連身後重重的書包都壓不住。
昨晚的情景闆上釘釘,宋伏清自己又不心虛,她邁下台階,也學着他的樣子,不滿地發出一聲輕哼。
*
大概是前兩天剛剛舉行過月考動員大會,今天的升旗儀式格外短暫,領導三言兩語結束緻辭,随後各班有序帶回。
升旗結束後,宋伏清和幸運田郡沂一起回教室。
女孩之間手挽着手一起,好像這樣才算是一種認同,代表我們是一個圈子。
有心理學家提出過解釋,女孩子間這種喜歡挽手需要聚堆,本質上還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現。
現在,幸運胳膊挽着她,她身體略微又些僵硬,卻一點也不反感。
“清清你好瘦啊!”幸運胳膊抖了兩下,輕聲感歎,她說着還示意身側的另一邊的田郡沂來看。
幸運接着說:“你還好白啊!”
她直接把宋伏清的手臂拉到身前,同自己帶對比,側頭跟田郡沂說:“你看,清清比我白好幾個度。”
“是,你真黑。”田郡沂一針見血。
幸運自己說是一回事,聽别人說又是一回事,不太滿意,“那你來比比。”
田郡沂拒絕的很幹脆,“我不比。”
“你為什麼不比?”幸運不饒。
“自取其辱。”
旁邊身為工具人的宋伏清插不上一句話。
“那我也不比了。”幸運開始傲嬌,把宋伏清的手臂又藏到身側,但她又忍不住偷瞄宋伏清的胳膊。
之前宋伏清一直都是長袖打扮,平常也隻會露出臉和脖子,她短發貼臉,鼻梁上還壓着一副寬大的黑框眼鏡,至于脖子,也不算是引人注意的焦點。
誰能想到她衣服之下的皮膚會像牛奶一樣,透亮着發光。
學生們都自發地往教室走,不到上課的時間,又是周一剛開學,大多數還沉浸在假期沒能徹底還魂。
周演和蘇擇嶼跟在幾個女生身後,也不着急,走得很慢。
“你看,新同學是挺白啊。”周演看着宋伏清的背影感歎。
蘇擇嶼暸一眼,不搭腔。
沒人回話,周演也不尴尬,自顧自地說:“這女生也就是白,但你看新同學比别人還要白,這都吃什麼長大的啊?”
蘇擇嶼還是不說話。
“怪不得昨天那小子一眼就盯上了新同學,隔着那麼老遠,眼倒是挺尖。”
蘇擇嶼煩了,“新同學沒名字嗎,你老叫新同學,新同學,誰知道你說誰呢?還有,你能不能禮貌點,老盯着人女生的大腿幹嘛?”
周演委屈,他也沒盯人大腿啊。再說了,一中女生的校服就是裙子,除非他閉着眼,不然他一睜眼,就能看見啊。
蘇擇嶼還沒完,故意找茬,“别人白的多了去了,也沒見你多看兩眼。”
有時候,隻有人說了,别人才會注意。
周演看向蘇擇嶼,确實這人挺白,白得像是自建了一個新圖層,隻給自己加上了濾鏡。但好像最近一直在球場上打球,紫外線太強,已經比原先黑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