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正廳,太夫人臉色愁容,而姑母坐一側,神情緊張,手中的帕子都絞成一團了。
“太夫人安,姑母安”錦茵走了進去,一一福禮。
太夫人急聲問道:“錦茵,聽寶慶說昨晚你看到宣兒,可有什麼異樣?或,有說什麼嗎?”
“回太夫人,小侯爺從暗中架上取出了幾卷冊子,并未說什麼,是有什麼事?”
“璟宣早上進宮到現在一直未出來,子同在外一直侯着,下值時,就被送往大理寺審理了。”姑母有些焦急慌張。
太夫人畢竟是統兵過的人,殺伐決斷不比尋常婦孺,雖然有些愁容,但不至于慌了神,“我現在要馬上進宮,錦茵,你先管好侯府。”
這時,洱院的一等丫鬟青蘭喘着聲快步走進來,“太夫人,府外全是羽林衛,呂總管說是... 說奉旨封府!”
三人都驚着了,幾人急忙朝外院趕去……
正在貼禁令的侍衛,宣讀旨意:皇上有令,蕭璟宣德行有失,送至大理寺審理,威遠侯府任何人不得進出侯府!違令者斬!“
外面圍着好多人,交頭結耳,前些日子還風光無限,不到月半,人就進了大牢,果真是伴君如伴虎呀……
太夫人轉身朝吳媽,道:“吳媽,幫我換上诰命官服,随我要去見太後。”
侍衛拱手大聲回道:“太夫人,小的剛才宣讀皇上的旨意,任何人不得進出!”。
太夫人走上前,狠狠盯着他,“那你來試試?我殺過的人比你的年歲都要多——我不坊再多一個!”
這時,府裡的府兵多集中過來,有序的站在太夫人身後,做出随時要出戰的架勢……
太夫人的威名在京都城早是佳話,那個小侍衛連退三步,恭敬有禮道:“小的不敢,還請太夫人體諒小的。”
太夫人威風不減,盯着面前一群侍衛,一急側身,抽出旁邊侍衛腰間的佩刀,指着前面一群侍衛,“今日老夫,見佛殺佛,看誰敢擋!”
太夫人身着一品诰命服,霞帔上的金線麒麟在風中獵獵作響,她按住腰間的鎏金荷包 —— 那是老侯爺西征時的遺物,裡面裝着半片染血的甲胄。
"讓開。" 她的聲音像出鞘的劍,驚得宣旨的千戶後退半步。當明黃的禁衛軍旗拂過她肩頭時,錦茵看見太夫人眼底倒映着血色殘陽,竟與蕭璟宣昨夜看輿圖時的眼神分毫不差。
姑母也一改之前的嬌弱模樣,畢竟是武将世家出生,大義淩然地也站在太夫人旁邊。
“小妹,你先回府,不能讓劉家牽連進來,有房周在朝中斡旋,應該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太夫人轉身低聲同蕭家姑母說道。
蕭家姑母左右看了看,這時候不能都困在府裡,拉着太夫人的手,“嗯,嫂嫂,我即可回去想辦法。”
錦茵看着太夫人英姿勃勃的樣子,手執刀具,站在院門中,身後站着侯府府兵,兩邊的仗勢仿佛随即點燃……
最後,侍衛首領示意手下退後一步,讓太夫人通過,但府中其它人等均不得外出。
太夫人交代呂總管和錦茵,守好侯府,随即乘坐馬車朝皇宮奔去。
呂總管即刻吩咐府内的男厮和府兵做好護院工作,看到府門被封,太夫人奔走救子,錦茵開始惴惴不安起來……
待呂總管安排後前院的護衛事宜,走到錦茵跟前,拱手問道,“方姨娘,内院還勞煩您安排幾個身強力壯的女使輪留值夜。”
錦茵應是,給身邊的秋菊打了一個眼色,看了一眼東雷,便退到内院,并依吩咐,命幾個粗使婆子守着内院大門。
錦茵轉身,快步小跑來到馬廄,看到青白色雷首正在吃着幹草,養得越來越膘壯了,毛色也亮色些,她順順青雷首的馬鬃,“希望這次,又是轉危為安。”
不一會兒,東雷和秋菊輕步走了過來。
錦茵左右瞧了瞧,沒人跟了過來,“東雷,如今侯府這情形,我有一個法子。”
如今府裡遇上難事,既然她有法子,說不定還真能成。
“方姨娘,請問。”
“我記得院内那個是偏角,平日裡沒什麼人走動,外面是一片林子,要不讓我翻牆出去找我父親?”
“翻牆?不可不可”東雷之前與她一同北上,知道她膽大,沒想到還敢翻牆,立馬阻止她,“方姨娘,恕小的不能服從,小侯爺曾交代過,務必護好太夫人和您。”
秋菊這次也支持東雷,“沒事,我定不讓主子翻牆出去。”
錦茵氣得直跺腳,見東雷行不通,瞪了一眼秋菊,轉身走了。
兩個時辰過去了,太夫人還沒有回來,錦茵着急得走來走去,情态焦灼,外面越來越黑,侯府門口侍衛手執火把,一片通明,依舊嚴格看守。
錦茵别無它法,給白容和秋霜使了一眼色,秋霜領會,立即抱住秋菊,将秋菊綁住。
錦茵蹲下來,慎重說道:“秋菊,隻能先委屈你了。待我出去,她們就放開你。如果有什麼不對勁,就立馬回來,。”
秋菊看着錦茵,着急的眼淚隻流,無奈點點頭。
“秋霜,我知你身手不凡,白容,你深得太夫人信任,如今府裡内院就由你們幾個護着,好好看好内院,什麼事可以同吳媽商議,“
事不宜遲,錦茵随即換了一身之前的騎裝,來到院角翻牆處,這牆的确高,上面還有碎石子做圍護,秋霜有些擔憂,“姨娘,要不奴婢拿個梯子。”
“不行,還是小心行事好!”她看了看四周,牆角有棵樹,樹丫正好伸出牆外,她背上繩子立馬跳上樹幹,爬上去那枝丫,然後沿着枝丫爬到牆邊,小石子有些碎,把手掌磨破了些皮……
然後把繩子扔給秋霜,讓她把繩子綁在樹幹上,她拉着繩子慢慢滑下牆外邊。
秋霜見繩子動了動,知道是主子平安落地,于是,她立馬把繩子拉回來藏好……自己閃到一旁藏起來。
錦茵直奔方府,剛到燕子街,被一個黑衣人拉到牆角,錦茵一慌,正開口大喊,黑衣人拉開面罩,看着她:“是我!”
“高少爺?你怎麼在這?”錦茵看清楚後,眼睛睜得更大了!
“這不是說話的地,你跟我來。”高庭安領着她來到一處宅子裡。
“這是我在京都剛置辦的宅子,朝廷調令,現在我調到京都任戶部承直郎,這裡很安全,”高庭安解釋道。
錦茵心想雖然從七品外員升到正六品朝廷官職,背景不是一般的厚呀,外放不到一年,就這麼快調回京。
隻是更好奇的是這麼巧,在月黑風高之時遇上……
高庭安換了一身灰色常服走了過來,瞧着她謹慎地觀察四周,忍不住笑了一下,坐到她對面,理了理兩邊的袖口,笑着道:“方姑娘,你現在特想問我為何這麼巧遇上,是吧。”
錦茵點點頭,“你怎麼知道今晚我會出來?”
“太夫人持劍沖撞朝廷侍衛的事,在京都城早就傳開了,我府上的管事一直在宮門侯着,一直不見太夫人回府,你們一定會想辦法去方府問方大人打聽,我就隻好在必經路口守着了。”
錦茵有些感動,心中一暖,曲身感謝,“承恩大謝,高少爺,隻是為何你不讓我去方府?”
“方姑娘,你所有不知,方府附近早就安排好了侍衛,如今方大人也身不由已了。”
錦茵心中不由得一緊,還株連九族不成?“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具體發生什麼不清楚,隻知道蕭璟宣今早一進宮,就沒再出來,大理寺專衙提審小侯爺,誰也打聽不到消息。”
“蕭家乃先皇賜威遠侯,怎麼就這麼輕易定奪安此大罪?”錦茵不明白,事情發生太突然,也太蹊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