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璟宣看完之後,眉頭緊蹙,直奔竹園走去。
"着框嶼星夜馳往安州,細查塔拉行蹤。若确在涼州軍營出沒,即刻以飛鴿傳書至涼州;你則折返營州,親将此信交于朝副将。" 他将兩封密信分遞呂總管,指節叩在桌案上發出清響。
呂總管将信納入袖中藏好,垂首退下。
此情報事關重大,事不宜遲,“即刻備馬!”
随即寶慶從架上取下腰牌,“小侯爺,若太夫人問起?——”
蕭璟宣擡眸望向天際,墨雲漸散處已泛魚肚白。他轉腕扣上鎏金腰牌,忽又頓住,取狼毫在素箋上疾書數字:"待太夫人晨課時,交與吳媽。"
“另外,方姨娘可随意出入書房。”交代幾句,便匆匆走了出去。
蕭璟宣翻身上馬,牽着缰繩,看了一眼内院,若有所思,轉身策馬消失在夜色中。
錦茵在暖帳中輾轉,臂間殘留的檀木氣息混着昨夜的胭脂香。秋菊紅着臉拾起床沿的茜香羅肚兜,指尖觸到繡着的并蒂蓮 —— 那是小姐耗時三日的女工,不想竟以這般淩亂模樣示于人前。
"小姐該起身了,太夫人還等着請安呢。" 秋菊将織金襦裙搭在屏風上,銅鏡裡映出她耳尖的薄紅。
錦茵支起身子,肩頭滑落的紗衣露出幾處淡青指痕,昨夜的片段如碎玉投壺,在腦海中激起漣漪。她忙扯過錦被掩住,感覺全身酸疼,發現自己胸前一涼,頭腦立馬清醒起來,看向紅着臉的秋菊,羞紅的把臉埋進被子裡。
昨夜秋菊守夜,畢竟未出閣的丫頭,看到床上衣裙淩亂,小姐的肚兜都挂在床沿,臉紅的扭去一旁。
“小侯爺——他何時離開的?”錦茵将頭從被子探出來,慢慢起身,走到妝奁前。
"寶慶說卯時三刻便出了府門。" 秋菊替她绾起堕馬髻,忽然瞥見鏡中女子唇角的笑意,掩口而笑:“奴婢以為小姐是打絡子,原來是箭囊,奴婢眼拙了,”
錦茵耳尖發燙,卻在觸及妝奁底層的絲縧時忽然怔住 —— 那是她為他新制的箭囊紋樣,蒼狼嘯月的圖騰旁,還繡着極小的 "宣" 字,藏在狼毫之間,不細尋便難察覺。
錦茵收拾妥當後,想起這幾日書房的幕僚進進出出,定是有軍情,不得耽誤,正好避免兩人尴尬,
錦茵看着滿屋子桃紅,走到銅鏡前,從妝奁中取出那支簪子,這是他送給的第一個物件,都是将士男兒不懂紅塵庶務,他挑這簪子,到是眼光極好……
早上,錦茵來到洱院請安。
蕭太夫人正在和繡房的主事良福媳婦,挑新樣式,見錦茵來,便高興的叫她上來也挑幾樣。
“過幾日,宮裡設宴,你陪我進宮,來挑幾身新裙裳。”太夫人笑着道,指着一排排挂着的新布料,全是最時興的色樣。
錦茵知道太夫人平日穿着簡樸,慣以輕便自在為主,這與年輕時征戰殺敵有很大關系,“太夫人,妾身眼界如井,别挑錯了,讓人笑話,妾身全憑太夫人做主。”
太夫人擡眼看了看她,吳媽把昨晚的事一一回禀今兒瞧她,入府這麼久,才完成禮數;雖是妾室,她是由衷喜歡這姑娘,
“無妨,就按你的喜好來,蕭家何時懼過那些流言蜚語?”
錦茵心裡十分感激,笑着應是。
“宣兒有軍務在身,可能這幾日不在府裡,武将世家,你慢慢習慣就好。”太夫人安慰道。
蕭璟宣連着幾日沒有消息,不過姐姐讓身邊的紫蘭,特意傳來好消息,身子日漸好轉,特别要感謝玉香姑娘的妙手回春。
紫蘭是以借女紅樣式為由出府,不能留太久,錦茵讓秋菊送了出門,“我有好些日子沒去馬廄看雷首,你去幫我瞅瞅。”
秋菊意會,拿着幾個雙面繡帕,領着紫蘭出去。
霎時,心情開朗許多,這幾日,小侯爺未傳來任何消息,想起那句“等我”,嘴角上揚,捂着臉輕輕笑了起來……
想着上次在太夫人那裡,得了一些絲線,一直放在箱盒裡,她細細挑選顔色,腦子裡想着各式的絡子樣式……
秋菊進來時,瞧着她正在細細編制,上前幫忙拉繩,打趣道,“小姐,總算想着要給小侯爺打絡子了?”
“我是閑來無事,打發時間罷了。”
錦茵讓她去馬廄看雷首,就是想個由頭去找東雷,放在手中的絲線,“怎麼樣?問了什麼了嗎?”
“這個悶葫蘆,什麼也不說,他隻說秋霜是太夫人一手調教出來的丫鬟,旁的啥也問不出來。”秋菊癟着嘴生氣狀。
錦茵卻哈哈笑了出來,“若是府裡旁的丫鬟,東雷不會這麼謹慎,秋菊,太夫人給我們送了一個寶。”
她這些日子一直不放不心曹國公府裡的姐姐,又苦于能力有限,想到秋霜,她隻要求每日知道曹府消息。不曾想秋霜每日總能從細枝末節中分析出消息來。
讓錦茵大吃一驚,這一定是追随太夫人的得力幹将。
太夫人和錦茵兩人,一同進宮赴宴……
到了暢春園朱漆拱門下,錦茵隔着鲛绡簾望去,見廊下立着的命婦們皆着正色華服,唯自己身上的茜香羅裙稍顯素淡。
宴請的都是三品以上的内臣們的當家主母,朝廷命婦,還有一些攜待字閨中的小姐來赴宴,大家相互寒暄,待太夫人和錦茵到時,氣氛頓時靜下來,畢竟近來,蕭府的坊間傳聞都勝過小侯爺凱旋歸朝的喜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