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郁蔥蔥的樹林蟄伏山澗，銀河般瀑布飛流直下，撞在磐石上發出清脆的叮咚響，遠方時不時傳來幾聲猿啼鳥鳴。

這便是玄雍城最深處的秘境。

此時不少人陸陸續續走進入口，有身穿統一服飾的各大門派，也有便裝散修。

當然，也難免有門派差人換上便服，悄悄進來。或是有僞裝成人類散修的魔族。

秋妤再三确認臉上的面紗已經固定好。

印宿臨行前突然告訴她：“皓月宗有位長老，火眼金睛，眼眸銳利如鷹。所有幻術在她眼中，不過晨間薄霧，而她的眼睛便是烈日燦陽，專門撥雲散霧。”

秋妤當即去鋪子裡買了塊面紗，給自己遮了個嚴嚴實實。

她将多買的塞進印宿手裡，瞄了幾眼來往的人群，其中不乏身着宗門校服的仙門弟子。

“喏，戴上。”秋妤挑挑眉。

印宿怔愣片刻，不屑地撇撇嘴：“不可能。讓我為了那些道貌岸然的蠢貨帶這個？”

＊

江暮晚身着一襲淺黃色衣衫，隐匿在人群中，不自覺捏了捏劍鞘，神情緊繃。

以前她不能修煉，阿娘也跟着她受盡冷眼。這是她第一次參與這種程度的秘境，一定要抓住機會變強，讓那些欺辱她們的人再不敢來犯。

她正暗暗發誓，就見兩個帶着面紗的人從她面前經過，看身高莫約是一男一女。

江暮晚心頭一跳，那女人的背影，舉止投足間……

神似那天逍遙谷中，站在魔頭身邊的那個女子！那這個男人豈不是……

“姑娘留步。”

秋妤好不容易讓那魔頭屈尊降貴，終于肯帶上面紗，正走到入口，便被人叫住。

她回過頭，眉心一跳：這不是江暮晚嗎？心底泛起波瀾，但面上還需裝一裝。

“小姐何事？”

“我看姑娘好生眼熟，可否一睹真容？”江暮晚捏了捏劍鞘，目光淩厲，帶着探究。

秋妤皺了皺眉，瞳孔輕顫，作出一副為難之态：“這……”

“我幼時不幸，遭遇大火，容貌被毀去大半。臉上被火灼燒的痕迹，着實不好看。若是叫我摘下面紗，恐吓到您。”

“況且……”她擡手輕觸面紗，垂下眼簾：“我面目醜陋，不敢示人。”

“哼。”江暮晚睨着她，顯然是不信。

“得罪了。”

江暮晚不再多言，倏地拔出佩劍。一道寒光閃過，薄紗被劍刃挑飛，緩緩自空中落下，那女人慌忙去擋自己的臉。

“往哪裡躲！”江暮晚大步上前，捏住秋妤手腕，逼她正視自己。

坑坑窪窪的溝壑覆在半邊臉上，那人掙開她，撿起面紗，慌慌張張捂着臉跑了。

“表妹，等等我！”那男人也追着她去了。

“天呐，怪不得帶着面紗。”

“媽媽我怕，那個姐姐好吓人。”

“呸，神神秘秘的，小爺還以為是個美人，原來是個壞了臉皮的醜八怪。”

方才的動靜引來了不少人，此時正駐足這裡，議論紛紛。

江暮晚僵在原地，什麼“醜八怪”“好吓人”之類的話傳進她耳朵裡，她捏緊了拳，指節都要泛白。

另一邊，秋妤重新扶正面紗，松了口氣。

印宿與她并肩走在路上，嘴角勾起一抹笑：“我說你怎麼臨時讓我給你畫個疤痕，原來是早料到她會懷疑你。”

“謬贊，我隻是覺得該為面紗找個由頭，以備不時之需。”正好撞上女主起疑心，要吓死誰。

“等等……二位！”

秋妤一僵，難道被識破了？

她面上不動聲色，遲疑道：“小姐還有什麼事嗎？”

“請恕在下失禮！”江暮晚單膝跪地，低頭抱了一拳：“姑娘身形與我曾見過的一個魔很像，一時誤會，沖撞姑娘。”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江暮晚急切地擡頭望向她：“我并非存心将姑娘與魔族相提并論，一時失言。”

“此去艱險，前路難測。姑娘若不嫌棄，在下願随姑娘左右，略盡綿薄之力。就當為了方才的事道歉。”

秋妤：“這……怎麼好勞煩您……”

“姑娘不必客氣，是在下有錯在先。”她翻出一塊腰牌，雙手遞上：“在下皓月宗弟子，江暮晚，心動期三層。”

“還望姑娘看在皓月宗的面子上，信任在下，給在下一個将功補過的機會。”

心動三層！

幾天前，江暮晚剛在戰鬥中晉升心動二層。如今又升一層，這是何等變态的天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