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留點一小片地方埋了這麼多火藥,令薛浪始料未及,這兒距邊關和陵陽都極遠,這麼多火藥是怎麼運過來的?
薛浪印象中的陰無日絕對不是敢自爆的狠人,他心狠手辣,卻極度貪生怕死。
他想起淩消的話,他們一進來看見的那具屍體不是周中的,因為淩消走之前在周中身上種了一種很隐秘的蠱蟲,等後者一死,他立刻就能感受到。
而在他們進去之前,周中都還好好活着,陰無日也不是真的,現在等同于周中和陰無日都不見了。
燕離呢?燕離怎麼樣了?還活着嗎?
他沒法思考更多,意識很快陷入昏迷。
在濃煙熾熱之際,山林裡竄出一個黑影,桀桀地笑了兩聲,那人走進煙裡,翻翻找找,把薛浪從燕離懷中扒了出來,也不管是死是活,扛在肩上便掉頭離開了這地方。
“咳咳。”最先醒來的是賀少堂,點了幾處大穴忍着痛爬起來。
滿地斷肢殘骸,血水隐隐冒着熱氣,證明可能還有活人。
在一衆趴伏的“屍體”中,仰面朝天的燕離屬實另類,賀少堂一驚。
“老大!”
他罕見地心懷恐懼,顫着手去探燕離的鼻息。
腹部的傷口在流血,後背被轟得稀巴爛,燕離纖細的脖子上出現了蛛網似的血痕,也不要命地向外汩汩冒着血,整個人真成了血人。
氣溫太低了,地上的鮮血有些都結了冰,一碰就碎。
賀少堂很少有情緒外露的時候,但此刻他慌得一口牙都要咬碎了,害怕他們神一樣的老大就這麼憋屈的沒了。
好在,燕離又一次用事實證明他擁有極其頑強的生命力,鼻息雖然微弱,但至少心髒還在不甘跳動,連胳膊腿都好好的。
賀少堂安了心,然後又迅速提起來,快速地掃視一遍,王爺去哪了?他明明記得爆炸前老大離得最近……
不,肯定有人在他們昏迷的時候帶走了王爺。
老大都還有一口氣,王爺就更不可能被炸死了。
暴雪掩埋下的其他活人也漸漸蘇醒,賀少堂喊了一聲淩消,聽到一絲微弱的回應。
“你在哪?”
“這兒。”
淩消擺了擺頭,抖掉多餘的雪,瘸着條腿被賀少堂攙扶起來,還沒說句别的呢,就被拖着過去給燕離續命。
饒是淩消見慣了人間慘象,也不由得因燕離的重傷心頭微沉,好在他辦法多,吊着口氣不成問題。
“對了,主子呢?”他問。
賀少堂緩緩搖頭:“我懷疑主子被人劫走了。”
“會是誰?”
“不知道。”
淩消本就沉重的心又沉了一下,幾乎要沉到地底下去了。
“先救老大。”
收留點還有不少被波及的百姓,都交由賀少堂找人安置,而其他人則連夜趕回周府,由醫師和淩消一起診治。
來這兒不過半月光景,燕大人受的傷一次比一次重,醫師擦着冷汗,不敢保證什麼,淩消用偏方吊着燕離的一口氣,他拼了老命晝夜不分地在燕離身上開刀與縫合。
然而燕離始終是進氣少出氣多。
厲王失蹤了,生死未蔔,這件事誰也不敢透露出去,如果連燕離也撐不過去,武安的這些人就真的是群龍無首,要亂了。
好在這之前薛浪把明面上的事情扔給了邢新他們,不至于讓他這些隻會打打殺殺的屬下手忙腳亂,但時間久了,他們遲早會發現厲王和心腹許久都沒出現了。
這個冬天太難熬,每天都有人死去,淩消一面要救燕離,一面要追查薛浪的下落,忙得是焦頭爛額,隻能寄希望于燕離快些醒過來。
某日,賀少堂找來,面色凝重:“主子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