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會計送的臘肉,老趙頭塞的野山菌。”夏初用木勺攪動濃湯,牆面的光影在她睫毛上跳躍。小棠忽然扔開平闆,赤腳踩過冰涼的水泥地,将額頭貼上她汗濕的後背。湯勺墜入鍋中的悶響裡,她們望見窗外流星劃過,在觀星塔尖碎成藍綠色的磷火。
月光将晾衣繩上的星空睡衣染成銀藍,夏初在麥垛間調試着新組裝的生态傳感器。小棠裹着絨毯窩在瞭望台,平闆電腦的冷光映出她新長的發茬——為方便戴安全帽剪短的頭發,此刻正随着夜風輕撓後頸。
“濕度超标了。”她将數據包發送給設計院,突然被躍上平台的團崽撞歪身子。泰迪狗項圈彈出全息投影,三百裡外的觀星塔正在雨中生鏽,銅綠色的鏽迹順着虛拟影像攀爬,最終在她們腳邊凝成真實的露珠。
夏初攀着木梯送來桂花釀,陶壇邊緣的裂縫滲出琥珀色酒液。她們就着鏽蝕的月光對飲,無人機在頭頂編織電子螢火蟲,某隻失控的光點墜入酒壇,将兩人的倒影攪成閃爍的星雲。
收割季最後一場雨洗淨了時光膠囊。小棠蹲在田埂,指尖撥開濕潤的泥土,玻璃管内的字條正在晨曦中舒展:“當麥浪第七次染金時,請拆開我們的未來”。夏初的草帽從身後罩下,帽檐的雨水滴在她後頸,涼意驚醒了蟄伏的晨光。
老趙頭醉醺醺地晃來,将新釀的桂花酒倒進觀星塔模型。生鏽鋼闆在酒精浸潤下泛起珊瑚色光暈,宛如被晚霞親吻的麥浪。小棠摸出顧問聘書墊在酒壇下,紙張漸漸被酒液浸透,油墨洇開的“特邀顧問”字樣,最終化作鋼架上一道不規則的鏽痕。
正午的陽光刺破雲層時,她們在谷倉頂發現團崽的新傑作——這狗用麥稭和齒輪搭了座迷你觀星塔,塔尖插着半融化的麥穗冰棍。夏初将水晶稻種埋進塔基,小棠用夜光筆在生鏽鋼闆上書寫:
*此處正在生長,永不竣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