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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篷船拐進第十八個橋洞時,夏初的測繪儀突然失靈。液晶屏閃爍的坐标跳回2015年立秋——那是她們初遇的經緯度。小棠摘下防藍光眼鏡,鏡腿在船闆上敲出清響:“夏顧問,你的北鬥導航該升級了。”
青石闆路上洇着晨霧,夏初數到第七塊刻着并蒂蓮的磚雕時,民宿老闆娘正往門環上挂新艾。銅鎖匙插入鎖孔的刹那,樟木香氣裹着往事撞進鼻腔——二十歲的她們曾在這扇門前交換速寫本,小棠畫的飛檐鬥拱疊在夏初描的稻穗紋樣上,紙頁摩挲出沙沙的雨聲。
“三樓觀景套間,能看到整片建築群。”老闆娘将煨好的枇杷露放在纏枝紋托盤裡,“床帳換了防蟲紗,再不會被蠹魚咬破圖紙。”夏初的耳尖蓦地發燙,那年她們裹着蛀洞的帳紗接吻,木梁掉下的蛀屑像場微型雪。
河心的測繪浮标被浪打翻時,夏初的道歉随竹篙沉入水底。小棠背對着她調整全站儀,防潮墊上的《營造法式》被晨露浸出深色水痕,恰似那年被淚水洇開的絕交信。
“觀景台承重柱的傾斜誤差,和當年你放我鴿子的概率一樣高。”小棠的激光筆在夏初胸口烙出紅點,GPS定位儀的蜂鳴聲突然變得尖銳。她們身後,那株百年香樟正在春風裡抖落舊年枯枝,碎屑飄進夏初未扣緊的領口,刺癢如未愈的舊傷。
租用的運輸船載着測繪設備駛過染坊舊址時,藍印花布在桅杆上獵獵作響。夏初攥着改良稻種的手突然顫抖,灰褐色的籽粒從指縫漏進船艙,在柚木地闆上滾成斷續的省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