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既野僵在原地,面前的人兒早已掙脫逃去。
她長發撫在他的鼻翼下停留着栀子花的清香,那一聲巴掌聲無限在他耳邊傳蕩。
他良久沒反應過來,身後是一步又一步踩在樓梯上發出的聲響。
他用舌尖抵了抵臉頰,自嘲出聲。
又不是第一次被打。
他轉過身,沈驚雪早已消失在樓梯的拐角處。
沈驚雪從八歲寄養在周家長大,對這裡了如指掌。
自然也對周既野知根知底,他是周家悉心培養的天之嬌子、未來唯一掌舵。
浴室裡。
溫水經過脖頸流通向下,溫溫熱熱的水席卷全身,沈驚雪喜歡洗澡,有着輕微潔癖,每天至少都要洗一次,有時候她早晚還得洗一次。
這棟别墅很大,隻有他倆人居住,她的卧室是除去周既野那間最好最大的一間,向陽,有着巨大的陽台。
沈驚雪第一次到這個地方的時候,她從未想過,自己還能有這麼大的卧室,這麼柔軟的床。
沈驚雪從小生活在農村,住的是家裡老一輩修葺的水泥房,又小,裝修簡陋,不過好在,她有自己的房間。
六歲那年,父親因公殉職的消息傳來,小小的她根本不懂什麼叫做殉職,隻知道爺爺奶奶一直在哭,她被在外打工的母親接在身邊。
那個時候,她便隻能擠在小小的雜物間裡,隻有一張床,其他什麼都沒有。
母親也不再是她一個人的母親,有了自己的家庭。
第二年,後爸因為工傷導緻腿受傷無法再去工地工作,母親一個人無法承擔全家的重擔。
因此,母親隻得聯系父親當年的舊友,看是否有人願意将她領養。
沈驚雪年紀大,領養鮮少有人願意領養這麼大的孩子,都說會是個喂不熟的白眼狼,找着借口拒絕。
沈驚雪以為自己會再次被抛棄,居無定所,不久後,周家打來電話,說願意領養這個孩子,想給自己同齡的兒子找個伴兒。
周家匆忙的辦理好手續,她便被送來了這裡。
那是她第一次見周既野,十歲的周既野正是貪玩不服管教的年齡,他高傲的揚起下颚,輕嗤:
“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我爸的私生女,要不然他怎麼可能把你送這兒來。”
沈驚雪極力反駁,換來的隻有冷眼。
從此之後,她無奈和周既野相依為命,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他不再叫她私生女,也不再對她冷眼。
沈驚雪洗漱完外面的天已經徹底暗沉下去,她側了側頭用毛巾擦拭着滴着水漬的發尾。
這兩天忙着迎新,老師頒布的作業她是一個字都沒碰,她端坐在書桌旁,垂放着長發,連吹都懶得吹。
她最不喜歡的便是吹頭,天氣熱的時候,她經常不會吹,隻等着它自然幹透。
宿舍群的消息彈出,沈驚雪摸索着鼠标點進去。
唐玉顔,“啊啊啊啊救命,我才知道滅絕老頭子的作業要今晚十點鐘前交,我這都喝上了我還怎麼寫!!”
滅絕老頭子是她們給專業課老師取的外号,因為是專業課,老師嚴的不行,時常被管教,所以就有了這麼一個難聽的外号。
随即,唐玉顔還發了一張再外潇灑喝酒的照片。
她握着酒杯,與對面的人相撞,燈光交錯,一桌的酒。
何星星,“我昨天就提醒你了,問你要不要一起找個代寫,你自個兒說不要的。”
唐玉顔,“哭/哭/哭,你知道代寫多貴嗎,我一天的飯錢了呢,你這兩天是賺錢了。”
何星星平時也不會找這些東西,都是自己寫,這兩天賺了點錢,倒是開始潇灑。
她們的作業是專業知識,老師會查重,所以隻能自己寫,代寫的錢自然而然就上去了,她記得她上次問,一篇要兩百。
這樣來算,确實不太劃算,而且還有不及格的風險。
如果不是實在沒時間,沒必要找代寫。
唐玉顔,“@沈驚雪@陳甯,你們倆寫了沒。”
沈驚雪,“剛打開電腦。”
唐玉顔,“嗚嗚嗚嗚我就知道有你陪我。”
陳甯是她們宿舍的另一位室友,也是名副其實的大小姐,她不怎麼住校,但是幾個人關系還算不錯,群裡她時不時也會出來唠嗑幾句。
心情好,她還會給她們幾個發小紅包。
畢竟陳甯經常夜不歸宿,偶遇查寝需要她們打掩護。
陳甯,“沒呢。”
陳甯,“@何星星,你的代寫在哪找的,推我一下。”
唐玉顔無可奈何,又想玩,又要顧作業的,最後她選擇了玩,“也推我一下。”
何星星,“你倆當她八爪魚啊,一時間能寫倆。”
沈驚雪退出群聊,她打開wps腦子卻是一片空白,沒怎麼聽課,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寫下第一個字。
“叮咚——”
“叮咚——”
消息彈出兩聲,沈驚雪還以為是群裡在艾特,她下意識的看過去。
誰知道卻是一個極其張揚的紅色頭像在閃動。
沈驚雪皺眉,不理。
“叮咚——”
“叮咚——”
又是兩聲。
沈驚雪看過去。
周既野,“那我跟你室友說咱倆的關系啰?”
沈驚雪,“……”
她有着些許不悅,點進去。
“。”敷衍式的回複了一個句号。
周既野往上卻發出好幾條,她就回了個句号。
“你自己看,這都紅了,你也是真狠心。”周既野甩出他側臉被打的照片。
沈驚雪,“誰讓你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她有些氣惱,和周既野關系好,她經常直言直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