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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一呢？

這個誘惑太強烈了，假如可以避免兩年前的膝傷，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他不會浪費了兩年的時間，到現在也不敢放肆起跳；他不會有體力方面的困擾，可以為球隊貢獻穩定的得分能力；他不會拖累得湘北這兩年連像樣的隊伍都拉不起來，憑他的能力，絕對能拿到漂亮的成績、吸引到優秀的球員。他也不用為了升學擔心，兩年時間他可以做的事情太多了！太多了……

他越想越心疼，越想要将一切都将給小三聽。可有另一個聲音在心裡若隐若現地阻擋他：如果沒受那場傷，你還是現在的你嗎？

“小三你累不累？需要休息一下嗎？”他握着小三稚嫩的肩膀問，另一隻手垂在身邊緊緊握起拳頭。

小三回頭看看鐵男，鐵男原本嚴肅的臉色在他回頭時緩和不少。

“休息一下吧，你一說我還真覺得累了。”小三停住腳步，往牆根挪。

像上次一樣坐下，三井壽和鐵男并肩，小三坐他腿上。這臭小子挺重的了，總有個五十來公斤。十二歲，他忽然笑了，自己的叛逆期來得真晚，十二歲男孩，有些已經非常反感跟大人交流。

“鐵男，你有沒有後悔的事？”三井壽輕拍着小三問。

小三揉着眼睛開始打哈氣，又走了兩個來小時，本來不困也被拍困了。

鐵男眼神向往上瞟，似乎在回想，歎道：“或多或少，人人都會後悔。”

“重活一次的話，你會改變做法嗎？”

鐵男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抽出最後的香煙放在鼻子地下細細地嗅，煙草特殊的香味幫他整理思緒。雖然隻能歸結為無稽之談，這個重活一次的話……他握着火機打了兩下，最終還是沒點煙，笑說：“做錯事也是人生的一種體驗，必須要上的那一課。一定要說，另一條路也未必比現在好。”

“三宅，你有後悔的事？”小三強打精神插話，想一起來聊聊這個異想天開的話題。

“你有嗎？”三井壽問，心說當然沒有，自己在這個年紀，還未嘗過挫折的滋味。

“非要說的話，後悔走進這個迷宮吧。”小三打了個寒顫。

走路時候不覺得，此刻停下來休息，疲憊和寒冷立即侵襲而來。小三的這個顫抖，讓他們關注到自身的狀況有多糟糕。

沒吃沒喝，得不到任何水分和熱量的補充，他們嘴唇幹紫，忍不住用舌頭去舔，可越舔，唇幹得越厲害。持續的步行讓他們肌肉酸疼，特别是小腿。鐵男和小三還好一點，三井壽更慘，穿着木屐走了這麼久，腳疼得要廢了。

這個令人絕望的地方，對精神的折磨其實比身體更甚。有些念頭是不能想的，因為一旦有了放棄的想法，長角的魔鬼就會在腦海裡不停吞噬勇氣和力量的地盤。

三井壽脫下他的棉麻浴衣圍到小三身上，鐵男也跟着将他穿的一并披給小三。小三窩在三井壽的懷裡，身上裹着兩件浴衣，迷迷糊糊地打起瞌睡。

鐵男撞了下狐狸面具的肩膀，“與其說那些不現實的，喂，你覺得我們為什麼會走進這裡來？”

為什麼？

三井壽也想問，為什麼自己兩次踏進同一個迷宮裡，還遇上曾經的自己？這真的不是專門開給他的一個玩笑嗎？為什麼偏偏是他們三個出現在這個地方，從不同的時間進入，究竟什麼标準挑選了他們呢？

“你說，這裡會不會是個試煉場？挑選‘天選之人’什麼的。”

“你中二期還沒過？”

三井壽被鐵男華麗地鄙視了。好吧，他想，不能怪鐵男，畢竟他不知道自己在時間循環裡，信息不對稱啊。他小幅度地活動沒被小三壓到的地方，抱着小三挺累的，他覺得骨頭疼。

雖然“天選之人”的想法很傻，但這個迷宮真如狐狸所說是個試煉場的話，難道是在考驗他們面對選擇的勇氣？那出路大約真在某個怪物廣場的後面。鐵男見狐狸坐得不安穩，向他又湊近了點，“喂，你，肩膀借你靠一會兒。”

三井壽笑得疲憊，想起他的笑别人看不見，又輕輕搖了搖頭，“願意被我依賴？鐵男，你這人真是……”雖然說着不想為陌生人涉險，可還是主動站到了保護者的位置上，為什麼啊，你不是替别人設想得這麼周到的人吧，“煙為什麼不吸掉？”他指鐵男捏在手裡嗅了半天的最後那支。

鐵男把香煙别在耳朵上，雙手揉搓自己的胳膊和小腿，低聲回應：“留個念想，等更累的時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