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疑惑地看他和他懷裡的男孩,有些拿不準地問:“工作人員?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
三井壽想起了他戴着的狐狸面具——就算他不戴面具,眼前的人也不會認識他——他怎麼完全不記得,自己在十二歲就遇見了鐵男?将将二十歲、胡子還很軟、臉上也沒有那麼多被風吹出的痕迹、顯得細嫩的鐵男。
鐵男穿着黑色絲質浴衣,印無規律的紅白花錦鯉花紋,領子敞開到腰帶,露出一片肌肉分明的結實胸膛。下擺挺長覆蓋到鞋面,腳下是一雙跟浴衣不搭的黑皮鞋。
穿成這樣真是自己認識那人?如果不是太熟,三井壽一定會覺得隻是人有相似。他慶幸此刻戴着面具,不然他的笑臉一定會被人當作變态。他忍着不帶笑聲,将鐵男的軍:“我不行,我很帥的。你去試試吧,看橋對面有沒有路。”
“我明明也很帥。”鐵男向狐狸面具走過去,警惕地盯着池子裡的橋女,餘光瞟着剛遇見的兩人,拉開握着的煙盒,裡面隻有兩支煙了。
三井壽看着走近他、手裡握着香煙向他遞過來的鐵男,隔着面具白了傳遞不出信息的一眼,“别在室内吸煙。”
他懷裡的小三,知道是又遇見了找路的人,不再害怕,掙開他,不樂意道:“你們倆,有完沒完,非得站在這裡聊天?大人都是傻的。”
“你說得對,小夥子,不管怎樣,離開這裡再細說,對面不用去了。”鐵男換了餘光浮浮沉沉的橋女身上,學着狐狸面具想拉住男孩。
男孩滑開他的大手,率先向來路返回去。三井壽跟在小三身後,快步往出走,身後是鐵男退着步子跟出來。
轉過這個岔路口,三井壽被招呼停一下,鐵男還是點了煙,深深吸了一口,享受地眯眯眼睛,靠着牆根直接坐到地上。“讓我休息一下,我已經走了大約三個小時。我叫鐵男,你和這孩子,怎麼稱呼?”
三井壽也累,他跟小三一起,也走了一小時往上。他坐到鐵男身邊,讓小三坐到他的腿上,靠着他休息,他跟鐵男簡要說說他們遇到的情況。
“我叫三宅,這孩子是小三。最開始是走進這個迷宮之後,入口忽然不見了,接着一直在找路。”
“你們是兄弟?”
兄弟嗎?三井壽搖搖頭,這事兒說不清,直接否認:“不是,遇上的,在從這裡算應該是往左的路口。”他看看地上的毛巾線頭,又問:“你說你走了三個小時,你沒留點标志嗎?我沒發現其他人探路的痕迹。”
“有,”鐵男又吸口煙,噴出的袅袅煙氣,在盈綠中也像綠色的。他指了指牆根處,那裡有不明顯的黑色道子,“用煙頭擦的,幸虧遇見你,煙已經不夠用了。我從右邊那條路最左的岔路口開始探的。”
鐵男邊吸煙邊講他遇上的事,他在遇見他們之前,已經遇上了兩個廣場,一個頭發很長很長的女人,他想應該是發鬼,他沒搭理直接穿過了廣場;還有一個是二口女,他繞了個圈躲過去,那個怪物隻跟到廣場邊緣,沒出廣場,也許怪物的活動範圍受限制,估計别的也差不多。
至于這個橋女,“我探路時候走到了另一邊,所以不用冒險從橋上過去了,是環路。”
三井壽輕輕拍着他懷裡的小三——這小子坐他腿上跟他差不多高,腦袋搭到他肩膀上,半天沒吭聲,時而打個哈欠,想來是走累了——想了想說:“右邊我們已經走全了,我是從最右的路口開始的。我們可以直接回到第一個分岔路,開始走左邊。”
他皺着眉又問:“鐵男,你說我們遇見的怪物,是真的嗎?”
“我說不好,感覺有危險,最好别碰。這裡太詭異了,我跟五、六個人一起進來的,結果踏進門,他們都消失了,門也消失了,怎麼想都像靈異現象。”
停下來之後,越發覺得迷宮裡陰冷,三井壽把小三抱緊些,互相取暖。他看看身邊隻穿絲質浴衣的鐵男,不由歎了口氣。這家夥從來不覺得冷?在湘南也總是穿得單薄。
鐵男抽出最後那支煙聞了聞,又放回去,似乎想起身,手臂支着地面,右腿碰到地的時候突然頓住,盯着面具下的棕色眼珠問:“你是不是認識我?你能把面具摘下來嗎?看着不舒服。”
三井壽摸了摸面具,撂下手,語氣帶笑說:“還是帶着吧,據說這是福神,能帶來好運氣。至于我們,以後會認識的。”
鐵男做出個無所謂的樣子,“随你,你是個活人就行。叫這孩子起來,我們得走了,在這裡睡着,不是好主意。”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