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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去揉小三井的頭發,這一次沒被打,雖然小三井還是偏開頭。
手感真好,絲滑柔軟,不愧是我,“我是第二次進來,我也不認識路。不管怎麼說,咱倆一起走吧。我叫三……宅。”他總不能說自己也叫三井壽吧,“你進來多久了?走過幾條路,還記得嗎?三……嗯,我叫你小三可以吧?”
小三點點頭,指了指剛走過來的岔路,“那是死路,别的我記不清了。”
原來叫自己“小三”是這種感覺的啊,這個昵稱三井壽喊得愛心泛濫,在狐狸面具下面笑得嘴角比狐狸翹得還高。小時候的自己真可愛,特别是不說話的時候。
上次自己是跟着狐狸面具一起出去的嗎?為什麼完全記不起來。“裡面我走完了,都是死路,往回走吧。”他伸手去搭小三肩膀,被抖動的肩膀嫌棄,收手時候順便弄亂小三的頭發。
“喂!”
小三不耐煩地喝止,遠離他半步。他讪讪收手,臭小子真小氣。他當然知道自己不喜歡被陌生人碰觸,現在大約在心裡琢磨是不是遇上了變态。
太安靜,三井壽帶着小三繼續探路,在彼此的腳步聲裡繼續撕毛巾做标記,找話題閑聊:“你是跟家長來的?”當然不是,是夏令營,他知道,但他要是問“你是神奈川縣來靜岡夏令營的?”那他豈不更像個變态跟蹤狂。
“當然不是,夏令營啦。籃球隊的夏令營。”
小三果然這樣說,手中的關東煮已經完全吃掉了,他揉揉鼓起來的肚子,将盒子留在下一個路口處。
“你多大?”
“十二歲。你多大啊?别總問我,沒人教過你聊天要有來有回的。”
他們邊聊邊走,已經排除掉了好幾個岔路口,每個路口都用最笨也最完整的方式:從最右向左,一直走到底。然而,也許他們真的運氣不好,或者是運氣好,很快就遇見牆壁。
三井壽也開始記不清到底走過多少路口,在第n次回頭之後,下一個岔路突然開闊起來。但前面不再是路,而是個小廣場。
小廣場成方形,但地面上明顯可見内切圓的痕迹,大約有三個過道那麼高,依然是岩石牆壁,綠幽幽的,真不知道哪兒來的光源。
廣場中央橫着個池子,目測跟标準籃球場差不多大,池中的水也泛着綠光,看不出有多深。池上有座橋,窄窄的木質結構,橋對面太暗了,看不清有路沒路。有些水的味道,在鼻子邊晃蕩。
“要不要過去呢?小三,你怎麼想?”三井壽感覺到小三向他靠過來,猜小孩子是害怕了。他也挺害怕的,這兒太詭異,無論怎麼想,他遇上六年前的自己,是靈異現象吧!誰知道還有沒有别的靈異現象。
小三明顯被問得慌亂,壓着顫抖放大了音量:“我怎麼知道!你是工作人員,你該知道怎麼走吧!”
三井壽反應過來,十二歲的自己可以怕,但被自己依賴着的現在的自己不能怕。無論如何,想出去的話,必須鎮定下來。他伸手攬過小三的肩膀,讓小三貼在自己身上。他得好好想想,上次過去了沒有?怎麼就沒印象呢。
小三沒有再躲開他,也許一起走了許久,他對他提高了信任。
還沒等三井壽想清楚,在嘩地破水聲中,池塘裡緩緩立起個人形來。他吓了一跳,拉着小三往後退了幾步,退到小廣場的入口,将小三的眼睛埋在自己身上。不知道是什麼,總覺得不是好東西。可總要看看到底是什麼才行,萬一要玩逃殺什麼的……他又開始冒冷汗了。
“那是橋女,别走過去就沒事。”
這句話是從身後傳來的,依然沒腳步聲,也許有,他太專注眼前所以沒聽見也有可能。聲音很實,跟小三突然叫住他的時候很像。不會又是自己吧?三井壽今晚被吓的次數已經夠多的了,而他懷裡的小三,手臂也跟着這句話抓緊他。
腳步聲響起來,是皮鞋,話又繼續說下去:“橋女會抓英俊的男人下橋,如果你長得醜的話,走過去試試也行。”
聲音很熟……三井壽不自覺的嗆出句話:“你才醜,你全家都醜。”他心跳平穩下來,這個聲音讓他感覺安全。他回頭去看來人,來人反而頓住腳退了半步。
他回頭去看來人,來人反而頓住腳退了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