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明珠?一副不開心的樣子。”
郭明珠看着忙前忙後的胡正禾,不想把師傅這些事說出來讓她憂心。
“我想喝雞湯了,娘。”
胡正禾瞬間明白,這是想她師傅了。
于是胡正禾趕緊想着該說些什麼話寬慰她的女兒。
“說來你師傅走了那麼些年,還有人記着她,這不今天早上還有人來找她。”
聽到有人來找師傅,郭明珠下意識以為是那芙蓉來找麻煩了。
趕緊看看母親有沒有受傷。
胡正禾哭笑不得,“人家是來找你師傅幫忙的,又不是來尋仇的,瞧你擔心的。”
郭明珠趕忙對母親說,“自我開始修煉,才知道這世間的精怪真是不少。”
說着她又說,“娘,我們搬回村裡住去吧,你們住在山腳下我實在不放心,村裡人多,大家還能互相照應着。”
“那你師傅的院子怎麼辦?”
郭明珠沉思片刻,“我偶爾來看看就行了。”
郭明珠心中不舍,這是她從小長大的地方,可再好的地方也沒有家人的性命重要。
胡正禾又道,“那你有空可得去田家村一趟,那兩個小夥子你不知道,真的太慘了,整個村都被水沖走了。
他們就想讓你師傅給他們村的人唱安魂曲,你師傅走了,你也過去幫幫他們。要是你師傅在就好了。”
郭明珠心中一陣酸澀,師傅多次和她說過,安魂曲安的不僅是故去之人的魂,還有留下之人的心。
“娘你放心吧,明天我就去田家村。”
這邊靜客帶着姜臨春飛快的離開,姜臨春從沒見過靜客那麼慌張過。
“靜客?靜客!”
靜客回過神來。
“我們已經走很遠了,已經安全了,你别怕。”
靜客卻滿臉焦躁,“臨春你不懂,我很肯定,就是那個白骨傷了我。”
“傷了你?”
姜臨春有些不解,“不是我奪了你的生機?是我傷的你……”
“我受的傷,除了因為沒了生機,還是因為陰氣,我身上的陰氣,就來自于那個白骨。”
姜臨春還是不明白,“不就是因為我奪了你的生機,你的身上才會有陰氣。”
靜客,“生機是生機,陰氣是陰氣,這是兩回事。”
生機是從他身上奪走的,陰氣是強行灌入他體内的。
這是兩波不一樣的人。
靜客不知道應不應該開口,他猶豫着。
姜臨春看出他還有話要說,“怎麼了,靜客哥哥,是哪裡不舒服麼?”
“臨春,那個白骨,是息魂族人。”
姜臨春愣住,“息魂族?是息魂族傷的你?”
他馬上也有些焦慮,“這怎麼辦,我們還找了那戶人家,萬一他們哪天找上門來看到你,又要傷你該怎麼辦。”
看到姜臨春這樣,靜客的心反而放松了下來。
若是息魂族傷的他,那麼那個姑娘基本不可能幫他解決陰氣的問題。
陰氣不解決,又沒有萬年的生機,他定然會死。
即使拿回了生機,那麼強悍的陰氣在他體内,他也不好過。
何況若是把生機全都拿回來,面前這個喋喋不休的少年,也會死。
“靜客!你為什麼不說話!”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走神。算了,田家村我們不回了。我們直接去别的地方吧,去一個他們找不到你的地方。”
靜客突然笑了。
“你還笑!”
“臨春,不用走,他們看不出我的真身。”
姜臨春一想,“我給忘了!你現在是人了。”
看到靜客斜睨過來的眼神,姜臨春讪笑。
“仙植修煉成人形十分不易,除非自己暴露,一般不會被看出根腳。”
說着他手裡浮現出一株仙植,正是他的本體,并蒂芙蓉。
靜客頗為可惜的說道,“隻是我的本體要好長世間不能泡水了。”
姜臨春愣愣的看着靜客,第一次深刻的意識到靜客是朵水生花,他是那麼喜歡水。
“想什麼呢?”靜客已經把本體收入丹田。
“我在想你是真的很喜歡水。”
“這是自然,小溪。”
姜臨春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他又被靜客報複了。
“不就是那次和你生了一次氣麼,用得着那麼小氣,還一直記得。”
“我怎麼不能記得,那可是第一次有人對我使臉色呢,小溪。”
姜臨春在那想了半天,突然拖長了語調。
"那靜客哥哥能不能不生氣了,小生這廂給您賠罪了。"
“哈哈哈哈哈哈”,果然靜客被哄好了。
兩人笑作一團。
良久,姜臨春又開口問,“靜客哥哥,那你本體怎麼辦,不找息魂族,怎麼給你解決陰氣的事?”
靜客裝作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世間功法那麼多,控制陰氣的法子難道隻有他們息魂族有不成?我可是萬年的水芙蓉,一定會有辦法的。”
聞言,姜臨春不再擔心。在他的想法裡,靜客是天下頂頂厲害的人,即使是息魂族,也隻能在靜客未開靈智之前傷到他。
“那我們還要那個姑娘幫我找家人麼?”
姜臨春有些猶豫,他總有自己僞裝到敵人的地盤去找敵人幫忙的感覺。
靜客于是又向他解釋,“仙植在開靈智前被采摘被使用是件很正常的事,你不要有心理負擔。
隻是我被他們用後又開了靈智,這才不得已結下梁子。
我不會找他們尋仇,他們也不會要來追殺我,這是約定。”
“可是你對那個白骨。”
靜客第一次沒有形象的翻了個白眼。
“誰家裡突然出現一個那麼強大的人不害怕啊,況且他确實傷了我,誰知道他死後有沒有什麼别的殺招。”
姜臨春覺得有道理,“那個家我們不能回了。”
第二天傍晚,郭明珠就來到了田家村。
見到姜臨春二人,郭明珠驚訝的發現,“是你們。”
她還記得之前在山腳下這兩人向她問路。
随後她又想到這二人之前問路問的正是姜家村,心下了然。
天災面前,人類真的渺小的可怕。
三人一陣寒暄。
姜臨春,“不瞞你說,我們此次找你,不光是想讓你幫我們唱安魂曲,還是想讓你幫我們找人。”
郭明珠先是一愣,随後很快便明白過來,他是想找他們村的人。
大災面前,人都有僥幸,萬一有人隻是被水沖走,在什麼地方還活着呢。
她看着姜臨春拿出一個舊舊的荷包。
“明珠姑娘,這裡是我們全部的銀錢了,可否請你幫我看看,我還有沒有什麼幸存的家人。”
郭明珠想着,有些頭疼,若是她的師傅還在。
這麼想着便也這麼說了,“若是我師傅還在,這個忙我或許還能幫上,隻是我師傅已經走了。”
“請問他去哪了?我們去哪能尋到他?”
“我師傅已經魂歸九天了。”
看着他們二人想問卻不敢問的表情,郭明珠略一沉吟。
“這不是什麼難打聽的事,五年前,息魂族大限已至,全部魂歸九天了。”
姜臨春怔住,他沒想到這世界上還有一群人和他同病相憐,可至少他們村裡還有他活着。
似乎是明白了姜臨春的表情,郭明珠仔細的向他解釋。
“我師傅曾經教過我一個陣法,可以通過靈魂尋找一個人在世上的親人。
隻是這個陣法需要通過息魂族特有的功法才能運轉,我之前試過許多次,運轉不起來。”
姜臨春問她,“你運轉過很多次麼?”
郭明珠明白他的意思,“天災人禍,這世界上想要尋找親人的人很多,而我從沒有成功畫出來過,哪怕一次。”
說着,她問靜客要了紙筆,一筆一筆的畫下她畫過了無數次的尋魂陣。
“這就是尋魂陣。”
她把幹透了的紙遞給臨春,“若是你們有緣遇到别的修道之人,可以讓他們試試。”
言罷,郭明珠走到布設好的院子中,這是田家村的人剛剛緊忙為他們布置出的簡易靈堂。
古樸的安魂曲想起,姜臨春覺得自己又好像進入洪水來臨的那天。
可是為什麼那麼溫暖?
他像是被母親抱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