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明珠唱了一夜,第二天清早才走。
她堅決不收姜臨春的銀錢,這讓姜臨春十分過意不去。
郭明珠笑着看他,“我有一個師弟,和你差不多的年紀,若是還活着,應該也是和你這般長相。”
“是你師傅的孩子麼?”姜臨春問。
轉瞬他又想到息魂族全族都已經走了。
“對不起,明珠姐。”
郭明珠搖搖頭,“沒事的,那個尋魂陣我用了很多次,想尋找我師傅的魂魄。”
靜客這時問道,“不是說息魂族沒有靈魂。”
是的,在靜客的傳承記憶裡,息魂族作為溝通兩界的人,他們是沒有靈魂的。
沒有靈魂,沒有轉世。
郭明珠,“是沒有,可是總會心存僥幸,萬一運轉起來,他們中有人還活着呢。”
姜臨春看着明珠,仿佛透過眼前的少女看見了他自己。
他們同樣失去至親。
郭明珠撫摸上姜臨春的頭頂,“别這麼看我,姐姐比你幸運多了,姐姐還有自己的家人呢。”
說着她放下自己的手。
“我第一次見到你就覺得你長得像我師傅,有時候不得不相信緣分,要是她活着看見你還會覺得稀奇呢。”
姜臨春想想那樣的話确實有緣分,玩笑道,“我長得确實不像我母親,沒想到像你師傅,這可不是巧了。
明珠姐,你幫了我那麼大的忙,你告訴我你師傅的名字吧,我祭拜我母親的時候,也一起祭拜她。”
郭明珠笑了,她喜歡這個知恩圖報的弟弟。
“她叫姚月尋。”
郭明珠走後,姜臨春歇了很久才緩過來。
等他回過神卻看見靜客在繪制陣法,姜臨春沒敢說話,悄悄的過去看着。
隻見一股夾雜着黑色氣息的靈力自靜客手中湧出,在空中緩緩形成郭明珠圖紙上的樣子,待到靈力首位相連,靜客收手。
“姜臨春,站到這裡,默念你想找之人的名字。”
在姜臨春站在陣法下的一瞬間,尋魂陣瞬間變換,最終形成一個圓。
“靜客哥哥,這是什麼意思?”
靜客看他一眼,“你還記得你找姜家村用的那個術法麼?”
姜臨春記得,那時那個找姜家村的術法有方向。
姜臨春這時再次看向那個圓,“它們沒有方向,意思是找不到靈魂。”
靜客看着他,擔心他的情緒。
姜臨春卻沒有他想象中那麼脆弱,“我早就接受了這個結果,靜客哥哥。”
“天地之大,我孤身一人了。”
靜客在他身後張了張口,卻沒發出聲音。
姜臨春卻轉過頭來,向他笑得溫暖,“好在我還有你。”
靜客笑了,拍拍他的肩膀。
“靜客哥哥,你是怎麼會他們息魂族的功法?”
“我不會,隻是我想這息魂族的力量是靈氣交織着陰氣,恰好這兩樣我都有,試試罷了。”
說起陰氣,“靜客哥哥,息魂族所有人都走了。
而且我覺得那個明珠姐姐人挺好的,不如我們去找她幫幫忙。”
靜客卻不同意,“那天我們在微瀾山颠遇到的白骨你還記得麼?當時我就感受到他死的不尋常。
郭明珠說息魂族五年前滅族,這一切就解釋的通了。
息魂族的那人是想煉化我,結果煉化了一半就大限已至了。
你說息魂族都滅族了,這人煉化我是想給誰?”
靜客本能的覺得那副白骨是郭明珠的師傅,他想把自己煉化留給郭明珠。
而姜臨春聽到靜客的話,瞬間想起微瀾山腳下的那個院子。
靜客又講到,“山巅那麼多禁制,你說會不會是有人想等修為上升的時候,繼續來煉化我?”
“你說那個人,會是誰?”
“郭明珠。”
這是靜客唯一能想到的答案。
隻是此時的靜客并不知道,他這錯誤的猜測,直接讓他和姜臨春兩人分别千年。
郭明珠對姜臨春是有恻隐之心,可姜臨春是人類。
她是個好人,但這并不代表她會對一個萬年仙植煉制成的法器不動心。
姜臨春隻覺的頭腦發昏,他一邊覺得郭明珠親近,另一邊又發自内心的覺得,郭明珠真的會傷害靜客。
即使不是她,也是她背後的息魂族。
見他糾結,靜客又說,“你知道她腰間的玉佩是什麼麼?”
姜臨春頗為不解靜客的這個問法,靜客也沒指望他懂。
“是修羅陣,神擋殺神、佛擋殺佛,是息魂族的第一殺陣。”
姜臨春瞬間靈台清明。
殺陣?郭明珠想殺了靜客?
郭明珠對他是好,可她不及靜客的萬分之一。
如果兩人真的有恩怨,他隻能毫不猶豫的站在靜客這一邊。
他本想着要是郭明珠能幫靜客解決陰氣,靜客能幫郭明珠畫尋魂陣就好了。
可如今看來,總是奢望。
這樣想着,“靜客哥哥,反正我們已經把你的本體取回來了,我們再找别的辦法去除陰氣好了。”
靜客見眼前的小少年毫不猶豫的站在自己這邊,緩慢的心跳忽地雀躍。
“我們慢慢找,不着急。”
靜客怎麼都不會和眼前的少年說,沒有生機,即使他沒了陰氣也活不長久。
陰氣從來不是他最需要解決的事情。
他應該趁少年沒長成之前殺了他重新取回生機的。
可是,怎麼舍得。
接下來的時光是姜臨春有記憶以來過的最快樂的一段時光,靜客這個“姜大夫”做的特别好,十裡八鄉的鄉親們都來找他看病。
姜臨春也變成了小藥童,穿梭在各個山脈間尋找草藥。
隻是這邊的雨水很多,每次下雨,姜臨春就隻能被困在家裡。
他閑得發慌,找到隔壁家的紅棉嬸子,順利加入了村裡耳報神的隊列。
他這時候才知道,他和靜客剛來的時候,也不是所有人都歡迎他們。
很多人都想要元香姨這個房子,之前村長想着元香姨可能會回來,這才沒給他們。
可是元香姨五年沒回來,村裡看着房子沒人住可惜,本來想給那個總是對他橫眉冷眼的田三強的,還沒給呢,他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