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桡骨完全斷裂，需要立即手術。”

他轉頭朝配藥室方向喊了聲，

“曉琳，準備2号手術包和微型骨闆。”

聲音比平時高了半度，但手上給泰迪紮留置針的動作依然穩得可怕。

泰迪主人在協議上簽完字後，鋼筆在紙上洇出個顫抖的墨點。莉莉把人引到休息室時，發現她雨衣内襯的T恤後背全汗濕了。

“喝點茶暖暖。”

“謝謝”。她遞過馬克杯，熱氣在對方鏡片上蒙了層霧，

“不客氣，這會還要三小時，您可以在沙發上休息...”

“可是它才四斤半...”

主人突然抓住莉莉手腕，塑料杯裡的茶潑出來燙紅兩人手背，

“那麼小的骨頭...”

莉莉沒抽手，由她攥着：

“去年有隻吉娃娃從六樓掉下來，陳醫生用牙簽粗的鋼釘接的腿。”

莉莉指指牆上照片裡奔跑的狗，

“現在能追電動車呢。”

手術室門開，泰迪的右前肢已經被微型骨闆固定成标準的30度屈曲位。陳壹摘下手套，對探頭張望的主人點點頭：

“等麻醉代謝完，要住院觀察一周。”

籠門咔嗒合上的聲音像某種開關，女人立刻貼到寄養倉的玻璃前，裡面的泰迪肚皮微弱起伏，舌頭還歪在嘴角，像個喝醉的小老頭。陳壹沒再說話，轉身推開後門。

雨勢漸小，台風正在過境。

他咬住煙嘴時才發現手指在無意識模拟剛才縫合的動作，拇指與食指輕輕撚動。

手機又震動起來，是趙組長發來的義肢設計項目的進度提醒——明天要和合作方NI集團研發部開視頻會議。尼可明天會出現嗎。他想？

交接班的同事已經來了。陳壹把包紮好的三花貓放進太空艙，手背上的抓痕已經不再滲血，隻剩幾道淡粉色的印記。

小貓在太空艙裡輕輕叫了一聲。他拎起貓包，走進還未散盡的暮色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