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車轱辘聲漸漸遠去。尼可摸出手機，不自覺地打開浏覽器查看曆史搜索「如何與BPD伴侶相處」

打開再注視行字他才意識到自己在幹什麼。頁面加載的圓圈轉到第三圈時，病床上傳來布料摩擦的聲響。

陳壹醒了，睫毛在陽光下像是透明的。他的虹膜顔色很淺，像小時候玩過的玻璃彈珠。

“你還在呀。”

陳壹的聲音很輕，像是怕驚擾了什麼。

樓下花壇邊的小孩們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那個戴牙套的男孩摔倒了，正被同伴們七手八腳地拉起來。尼可看着陳壹手腕上發青的針眼，想起去年這人吞藥後，洗胃管插進去時喉結滾動的樣子。

護士站的呼叫鈴響了。陳壹的手指無意識地揪着被單，布料在他指間皺成一團。尼可走過去，把被角從他手裡抽出來，順手捋平。

“Alice說并購案推遲了。”

尼可說着，從床頭櫃拿出保溫杯。水溫剛好，杯底沉着幾顆枸杞，是今早護士站的小護士偷偷塞給他的。

陳壹接過杯子時，指尖碰到尼可的左手指關節。那裡有道疤，是去年他用手術剪劃的。當時血滴在地闆上，像一串省略号。

在護士撕開膠布的聲音裡，在消毒水刺痛的氣味中，在窗外又一群飛鳥掠過的陰影下，他們同時想起那個沒有答案的問題：

究竟是從哪一刻開始，一切都變得不可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