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那個冒牌貨跟你說的?”
“廣撒網,怎麼可能漏了你這條家中背景深厚,兵權在握的魚兒?”
扶陽臉色正經起來:“你是說這是陛下要給你拉攏人心?我家還需要你拉攏,我爺爺和我爹都是陛下的人,那自然是他看誰好,我們便看誰好。”
紀彥行點點頭,隻不過這方法雖快,卻是給他添麻煩了,他也不想用這樣的辦法。
“冒牌貨真是沒見過世面,什麼也不知道還敢跟鄒弦搭腔。”實際上扶陽才是那個什麼都不知道的。
“你認識空弦公子?”
“見過幾次,”扶陽道:“不記得什麼時候開始了,那人每年正月十五,都會在湖心畫舫彈琴,就那些小女子們小哥兒們,全都迷得七葷八素的。”
鄒以誠那張臉,笑起來的确透着知心哥哥的味道,難免勾人,紀邀就被他勾去了。想到這裡紀彥行難免臉色不好。
“你怎麼了。”
紀彥行沒接他的話,問道:“平心而論,紀邀此人,你覺得他如何。”
扶陽表情一秒猙獰,剛想說些惡毒的話,紀彥行道:“閱兵一事,是他一手策劃。紀遠三番兩次想害我,也是他擋了回去。”紀彥行沒說的是,某種程度來講,若非紀邀,你如今焉能有命談笑風生。
“他,有些小聰明。”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是沒有這些“小聰明”的。
“扶陽,他沒動你。”
聽見這句,扶陽背後一僵。
是啊,紀邀風頭無兩,但根本沒動他。一個高高在上的皇子,和一個身無品階的将軍之子,一個是兒子,一個是臣子,就算他做了什麼,那顯然死的也是他。反而紀邀,對自己的無禮一忍再忍,沒仗着權勢對自己做任何事情。
“我明白了。”紀邀的确沒什麼壞心思,換句話說,即便有,紀彥行也不可能沒有自己聰明,什麼也看不懂。
想了想還有些不服氣,紀邀憑什麼就這麼得了紀彥行青眼,紀彥行都不曾這樣護着他過:“若你信他,我便,不跟他計較,”他找了個話題緩解尴尬:“你這是轉了性子了?你那兩壇寶貝酒,要了多少年了都不肯給我,如今意識到兄弟情之可貴,良心發現了?”那瓶子是特制的,扶陽一看便知。
紀彥行沒忍住輕笑了一聲。這别扭勁兒到底什麼時候能改,不像紀邀,通常想到什麼便說什麼,毫無顧忌肆無忌憚,透着一股子張揚。
“不是我,”他瞥了一眼掉地上的劍:“紀邀拿來送的。”他總不能到門口了還空着手來。
扶陽覺得好像更尴尬了。
于是隻能再換一個話題,撿了劍:“你真要娶個男妻?”扶陽問道,他是不相信紀彥行會這麼做。
他搖頭:“車到山前必有路,如今此事不是當務之急。”此事現下就以拖字訣處理,當務之急是要好生送走這些使臣,更重要的,盡早揪出細作才是。
“我說也是,想不出來你要真娶個男妻,那得是個什麼樣兒的人。”
他眼前仿佛浮現了紀邀沖他笑的模樣,說來也是,明明他們牽連最深,他卻是唯一一個沒見過紀邀的人,偏生還是最信任他的人。
他怎麼想到紀邀了,把這個念頭從腦海裡揮去,便聽扶陽繼續道:“總之就算不得不到了那一步,那空弦公子看着可不像是什麼善茬兒好鳥兒,這種人,斷斷不能行的。”
不用他說,紀彥行也知道他不是什麼善……也知道他是斷不能行的。
“壞了!”扶陽大喊一聲,可算想起來了自己的重點:“光顧着你了,”他掉頭就跑,邊跑邊喊:“明月公主!”
看來在他心裡,果然還是自己這個兄弟重要些。
紀邀正站在扶陽家别墅的天台上。
任天堂最新款的遊戲機,扶陽張羅着想要很久,他之前寫在了手機備忘錄上打算當做生日禮物送他,估計是被紀彥行看到了,送的正是遊戲機。
希望他看見自己把他的酒送扶陽了别罵他。
“行哥!下來喝酒啊!這是給我的禮物啊?”扶陽非常開心,“行哥!你懂我!改天帶你上分!”說是扶陽帶紀彥行上分,還不是紀彥行被扶陽求着說行哥隊友太坑再跟他打一把。
紀邀冷冷地:“就你那技術還能帶人上分。”
“我這技術怎麼了,我這技術……蕉蕉!”扶陽一臉欣喜:“來就來吧還帶什麼禮物!”紀邀能回來簡直已經是他19歲生日的大喜過望了。
紀邀打了個哈欠,甭管是自己的身體還是紀彥行的,今天都起太早了。
“你們自己玩兒去吧,我睡會兒,生日快樂兄弟。”
“靠不是吧紀邀,你回來就睡覺,你不怕睡着睡着又跟行哥換過去啊?”
紀邀沒心思管這個:“去你屋兒裡了,别吵我。”扶陽每年也就這麼一天在這個别墅睡,關鍵傭人們還得天天打掃,用紀邀的話說,這叫嚴重的資源浪費。與其浪費不如讓他補個覺,給他困沒了都。
“哎,去吧去吧,原本請了鄒以誠學長,他也沒來,估計更叫不起來你了。”
“您說對了,晚安。”紀邀砰一聲把門關上,他想着,别說是學長,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他也得睡覺。手機上居然收了一條消息——
“紀邀,今日家中有事,扶陽生日不能去了,祝他生日快樂,玩得開心。”
依舊是那句俗話說得好,晚起毀上午,早起傻一天。
紀邀堅決貫徹落實補覺大計,噼裡啪啦用最快的速度打字回道:“好,沒事,家裡重要。”
語氣裡是他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敷衍,全憑手指本能操縱手機。
全都搞完了。
紀邀拉好窗簾甩掉鞋把自己扔在King size的床上,蒙着頭睡得天昏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