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扯？程諾僵硬回頭，兔子為什麼會在肩上？大眼瞪小眼，然後笑容在發幹後發苦。

“什麼人？出來！”

蕭瑾安一聲呵斥，簡直就是沙漠裡的甘霖，後頭藏在樹根後的那隻手緊急縮回。

程諾如蒙大赦，他這輩子什麼都不怕，唯一恐懼的就是不可見之物。

人的想象無窮的，見到了即便再血腥那也不過是實物，唯有這種冷不丁的來一下，他真的沒有這麼好的承受能力，一下抓住蕭瑾安，五指緊緊攥住那些能抓住的衣料，連聲音都在打着抖。

“是什麼？”

有東西吧，一定是有東西的吧？别告訴他什麼都沒有，他一定會瘋的！

肩上的兔子比他更誇張，拿着長耳朵捂住眼睛縮成一團，已經完美的诠釋了什麼叫做一葉障目。

膽小鬼和他的沒骨氣。

“有人。”蕭瑾安怔了一瞬，沒想到，敢拿劍和死屍大戰300回合的程星遙怕鬼？

也不僅他怕，就連最先頭躲在樹樁子後面拉人的小鬼頭也怕，怕極了他們的大驚小怪，躲在後頭抖起來連露出的衣擺也在顫。

“有人？”程諾幾乎是帶着哭腔确定。

“嗯。”蕭瑾安答：“有人。”

程諾深吸一口氣，閉眼緩了一下，然後換上了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默默松了手，有人就好，有人就好。

哆哆嗦嗦拿下肩上還在自閉的兔子給自己鼓氣，“好了，别抖了，真是的，雪絨你膽子怎麼那麼小？”

“仙，仙君。”

強行挽尊，被他順毛的兔子也配合，雪絨的膽子本來就不大，兔子隻是很能忍，無論受多重的傷它們也很少叫喚。

蕭瑾安找了根木棍往那片露出的衣料伸了伸，露出的衣料好像後知後覺又縮了回去。

嘿，還挺可愛，程諾放下了心底那點驚恐雪絨放不下，眼見他要上前就直接跳的蕭瑾安頭上，耷拉成一個兔餅也死活不松，雖然仙君很好，但是這個看着更穩妥，嘿嘿，更穩妥，也不管蕭瑾安突然無話的神情。

識時務者為俊傑。

程諾打了個包抄的手勢蕭瑾安點頭配合，然後程諾就蹑手蹑腳繞到另一邊，蕭瑾安一腳踏上樹根，故意輕咳一聲。

那片衣料的主人似有所感，立馬逃離，結果轉身，“抓住你了！”

“啊啊啊啊啊！”

一聲尖叫，程諾原本的欣喜瞬間凝固，下意識扭頭閉上眼睛，隻恨自己為什麼要長一雙耳朵難道就是為了在今日被她震聾嗎？

“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祖宗，别叫了！”

結果剛說完這聲音戛然而止，這麼聽話，程諾把眼睛睜開一條縫，就看見蕭瑾安一把捂住了那孩子的嘴，結果被人家抓住胳膊反咬一口，瞬間擰眉，卻又不知該如何下手。

“哎哎哎～”住嘴，住嘴！程諾慌忙沖上去，嘴下留人啊女俠！

一番手忙腳亂的折騰，也總算是虎口奪食，也主要是在那個小蘿蔔頭真正見到他們的臉那刻起。

嘴裡好像是想說些什麼，然後松開，程諾找到機會就立刻把他倆分離。

咬人不是好習慣，但等到光線明亮處再看，程諾抱着小孩癱坐在另一頭看徒弟在另一頭，他本來不欺負稚童，而且那小女孩身上居然遍布青斑和樹紋。

就像眼前這棵即将枯死的神樹，樹皮好像也拓印在了她身上。

“你，怎麼會這樣？”程諾拿起她一隻胳膊還沒有三指大，一下軟了脾氣：“小孩，你叫什麼？怎麼會一個人在這？”

“若……”她張口的音色比枯死的枝幹掏空了，放在大風中任由狂風呼嘯而過剮蹭時還要難聽。

但是話到嘴邊轉一轉：“我叫阿若。”

“阿若。”程諾點頭，很有緣分：“那你的手？”

阿若一把抽回：“你們不用同情我，從來也不光是我。”

“什麼意思？”程諾心頭一咯噔，看着其餘人眼中似乎若有所覺的神思，他希望不是。

“神樹腐朽。”阿若推開他站起，“在這南海之下的所有海族。”他們終歸都會有這麼一天。

“所有？”

“所有。”

好短的兩個字這足以讓一人的神思都受到了足夠的震撼，有些不能想象。

“封海了。”阿若仰頭看天。

她也是海族中一員，幾人這才後知後覺反應，他們這是撞上了油鍋！

剛要有所反應，“我帶你們出去。”

結果阿若的這一句話就讓他們驚掉了下巴。

“為什麼？”蕭瑾安警惕：“你們不是需要修士替你們穩固這棵神樹？”

“治标不治本，還是你們想留在這裡當養料？”

當然不想，但很奇怪，說不出的怪異，雪絨很高興，他跟程諾他們不一樣。

小兔子已經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躲躲藏藏了三年！這樣的鬼日子他是再多半天也過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