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啊走啊!仙君我們走!”
誰要在這種鬼地方去充當一棵破樹的養料?雖然他們看阿若挺慘,可是他們要是送了性命會更慘。
程諾見狀點頭:“那就勞煩了。”
無論如何先跟着,可他們卻沒有想過之後會見到的。
穿過樹幹底下的盤根錯節,這是一個很不一樣的世界,程諾也一度懷疑這真的是出去的路嗎?
越走越偏又到一個類似于難民營的地方,不同于表面的光鮮亮麗,這裡破敗、腐朽,處處都遍布死氣。
但他們真的看到了那層海水結界的邊緣。
可不僅是邊緣,他們還看到了更多。
一群同那個女孩一樣身上遍布着青斑,甚至有許多腐肉挂在身上,要掉不掉,面目猙獰。
有走一步突然有人撲了上來,把他們吓得後退踩進泥坑,可那人隻是在找他掉落的東西:“别動,别踩我的眼睛。”
有一絲血肉的牽連,然後可能在某個呼吸之間突然崩斷。
有很小的孩子,也有佝偻的老人,等死一樣的坐在樹根旁,有那麼一兩個看不清的伸出手。
抓住一件衣擺:“是來救我們的嗎?”
一個人的腐朽并不震撼,無數人幹枯的雙手朝他們伸出,這一路上的求救像鋼針,一針一針,軟的不像樣又硬的直發疼。
腳底下的淤泥真的很髒很髒,不會比命更下賤。
程諾不知不覺就停下腳,對啊,他為什麼走?他不是還有任務沒完成?
“仙君?”
雪絨很奇怪,蕭瑾安也停下來,實際上是在程諾停下來的那一瞬間他就明白了。
“予之,你帶雪絨走吧,我。”程諾擡眼:“我再回去看看。”
“啊?”雪絨不可置信的又又又又炸了毛:“你瘋啦?回去當那群魚的養料?還是那棵樹的肥料?”
他真的瘋了,他應該是一個完美的利己主義者,程星遙,一個為了任務就算蕭瑾安隻有十二歲也沒有手軟的優秀打工人。
如果有人說他死還是别人死?他會回答死道友不死貧道。
如果遇上殺人全家的小問題,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一般不動手,動了手就是根草也不要留下,沒必要給敵人多出一條足以反擊的道路。
但是,仇人是仇人。
“我。”程諾後退,一步兩步:“還落了一件東西在那裡,你們先走。”
“不是,什麼東西那麼重要?”雪絨不解,比命還重要嗎??
程諾退了幾步然後轉身就跑,蕭瑾安看了兔子一眼:“我也回去,你去不去?”
“哈?”兔子疑惑兔子懵逼兔子的腦袋真的不明白兩個仙君的想法,難不成是要離開這裡太興奮所以一個兩個都瘋了?
蕭瑾安把他抱下來交給阿若,“如果可以,把他帶出去,謝謝。”
然後轉身去追,留下一個少女和她懷中的兔子,少女的眼神晦暗不明。
另一頭程諾剛走出一段距離就開始反思,“天哪,我是不是真的太沖動了一點?”
簡直了!什麼還有樣東西留在原地?怎麼會想出這麼羞恥的理由?腦子有病!
上帝保佑,兩個小孩聽不懂,他簡直就是要找塊豆腐撞死,用根面條上吊,從十厘米的高空一躍而下摔到地上攤平!
“公主,到處都找過了,現在就隻剩神樹下的避難所。”
腳上再快一步就該跟那群魚撞上,程諾緊急立住然後躲到樹根後頭。
腦中一片亂麻,他當然是沒打算真當肥料,雖然旁人很可憐,但是這不是他用自己抵命的理由。
他們無冤無仇。
“呵,那就找!”翎尋真是氣瘋了,雙手攥拳指揮着手邊的夜叉。
于是那些手下得了命令便即刻行事,雪絨說從前逃了便逃了,但這次不一樣。
隻隔着一條木樁,少女的手重重捶在巨型的樹根上,“你又為了他,哥哥,我們等了你那麼多年,為什麼直到現在還要為了他?難道是他害我們害的還不夠?你放跑他有沒有想過我?有沒有想過我們身後的子民?”
聽起來是一段過于傷心的往事,程諾屏息凝神還想聽更多,這也太扯了,很多年,而且關他什麼事?冤枉啊清湯大老爺!
就算她真的眼瞎認錯覺得蕭瑾安是她的哪個哥哥,但程諾想自己總也不至于是那姑娘的誰誰誰!
而且首先先暫且不論是還是不是的吧,就說打一個打工的,就算是真跟誰撞臉了也罪不至死?
總不好說這樹是因為他而衰敗的。
想着想着出了神,結果一個不查。
“誰?”
翎尋的耳朵動了動,一掌打在樹根上,程諾幾乎下意識本能的閃身一翻滾避開。
激起的砂石猶如碎瓦向後翻,不是,說好賴以生存的神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