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的提議,鐘盈聽過就算了。
因此她也沒料到,在不久後的某天,陰差陽錯地發現了殘破的小木屋,還住了進去。
狐狸和馴鹿成天往外跑。
它們一點點收集材料和食物,為攀爬岩壁做準備的時間裡,鐘盈同樣在為離開做準備。
她每天抽出一些時間,幫忙制作它們需要的物品。
報酬是滿是泥鳅的小溪。
“早就發現你一直在尋找泥鳅窩了,可惜這個地點實在有些難找。”狐狸昂首挺胸,說得毫不心虛。
絲毫看不出,它在得知鐘盈尋找泥鳅時,恰好回憶起曾經路過的小溪。
懷着“你不好我不好,大家都不好”的心思。
狐狸用這些泥鳅發洩情緒,殘忍地将它們虐殺了個幹淨。
發現自己可能需要用“泥鳅”讨好鐘盈後,狐狸又不知道從哪裡找到些新的泥鳅,把它們當成了寶貝,不僅勤快喂食,還專門守在一旁,防止不長眼的鳥雀捕捉溪流中的泥鳅。
當然啦,它可不是做白工。
長眼的不長眼的鳥雀,隻要被盯上,現在都已經進了狐狸的肚子中。
春夏泥鳅生長的速度很快,沒幾天又擠擠挨挨塞滿小溪。
狐狸感覺時機成熟,向着鐘盈展示它的誠意:“這是我精心挑選的謝禮,費了好大的功夫——”
它眯眼笑着,目光在那些藤蔓和樹皮上逡巡,暗示的意味明顯。
應該說是明示。就差沒明晃晃地說記得幫忙。
即使再忙,狐狸也不是撒手掌櫃。它的爪子比馴鹿的蹄子更加靈活,偶爾也會幫忙一起搓。
鐘盈對它大大改觀。
人總不是非黑即白,非好即壞。狐狸也是。
但該有的提防同樣不能少。
畢竟有前科。
狐狸這會兒是沒起壞心思,在沒了死亡威脅,又有求于人時,它慣來能屈能伸。
況且還有個體型龐大的怪物,總盯着它……
每當和鐘盈交流,一旁本來漫無邊際發呆的水怪,總是若有若無地露出打量目光。
狐狸真弄不明白,這隻黑黢黢的可怕怪物,是怎麼和他們撞上,又能友好相處的。嗬,它眼神又看過來了,狐狸總覺得這家夥對自己的态度特别不好,連路明那個傻子得到的待遇,都比自己強。
它咽下口水,戀戀不舍地從叫花雞上挪開視線,半推半就地跟着馴鹿去雜木林中,扒拉保存完好的堅果,捕捉不長眼的野兔去了。
“嘿,那大家夥什麼來頭?”狐狸跳到路明背上,貼着耳朵說悄悄話。
“我遇見鐘盈的時候,它就在了。”路明一問三不知,它埋頭苦吃。
造型奇特的蹄子,讓馴鹿能輕易撬開堅果的外殼,路明吃幾枚堅果,又擡頭啃啃嫩枝,自得其樂,不由得抖着身子,倒是将狐狸颠簸得不行。
狐狸一頭栽下去,蓬松的尾巴驟然蓬起,變成穩定身形的降落傘。
鋒利的果殼邊緣差點劃破它的後爪,原本骨折過又長好的地方,猛然又崴,隐隐作痛。
狐狸臉上的虛假笑容搖搖欲墜,一對烏黑發亮的大眼睛湊了過來。
路明摸不着頭腦:“啊……你怎麼又突然下來了,我載着你呀。”
真就每天吃吃喝喝,安逸地躺過了整個雨季,連對方是人是怪都說不清楚。
把它甩下來也一臉無辜。
狐狸氣咻咻地掰開堅果往嘴裡丢,呸,壞的。
接下來的幾天豔陽高照。
石盤中的玉米苗茁壯成長,更高了一大截,兔籠中的小兔子又大了一圈,毛發柔軟,像蓬松的雲朵。
鐘盈留一公一母的兔子關進小籠子,其他全部熏制成肉幹。
又放生蹦跳的林莺,将鳥籠子也劈砍成柴火。這些滴哩哩叫着的鳥兒比同類們更親人,雖然被放走,仍然在周圍徘徊,偶爾大着膽子,跳到鐘盈肩上,親昵挨挨蹭蹭。
不過她覺得這些小饞嘴是看上了剛采集的野麥子。
在狐狸的翻譯下,食材又增加了數種。
都是原本被忽略的。畢竟野麥子實在瘦弱,沒被發現的覆盆子和野樹莓又藏得着實隐蔽。
野生莴苣和苦苣開出了黃花,口感快速變老發苦。但曬幹後複水,這股苦澀味就差不多沒了。鐘盈吃了一部分,剩下的一部分則被切成大小均勻的長條。
緩坡上用木條簡單搭制了幾個晾曬的架子,整整齊齊地懸挂着熏魚、臘肉和蔬菜幹。晾曬架周圍彌漫着非常特殊的香氣,有一些蚊蟲和蜜蜂蒼鷹。
松松垮垮地綁了一些狗尾巴草,它們順着風旋轉搖晃,有時能恰好驅趕走一些,有時毫無成效,倒是引來了一些小鳥。沒幾天隻剩下光秃秃的草杆。
鐘盈取下狗尾巴草,丢給野兔,又伸手捏一捏那些幹貨,好像都晾曬得差不多了,于是将它們取下來,收攏放好。
兔籠被改造成簡易推車,用來裝瓶瓶罐罐鍋碗瓢盆。又打包收拾好輕小物品、毯子和抱枕,将背包塞得鼓鼓囊囊。
洞穴被清理一空,隻剩下堆在角落的木柴和半成品草繩,鐘盈埋了幾塊野薯進火堆,靠在背包上編草繩。
累了,就用長樹枝從火堆裡夾一兩枚野薯,一邊吃一邊休息。野薯被烤得裂開,香甜地流汁,沒幾口就吃完了。
吃完以後又覺得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