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為了追求高效,直奔一家知名運動品牌的旗艦店。
店裡上衣、褲子、鞋的男女款都有,全部明碼标價,線上線下價格統一。
兩個人的下單速度快得令店裡的導購喜笑顔開。
合适嗎?
舒服嗎?
照照鏡子,走兩步。
就這麼惜字如金地簡單溝通,全程沒讓導購插嘴,兩個人的對話也不超過十句。
進店一刻鐘,卡刷了,原來的衣服鞋子都打包了,承包了導購一天的KPI。
黎骥程手裡的大包小包越拎越多,索性領着明珠來到五星級酒店,讓她在門口的咖啡廳等着,自己進去刷身份證開了間标間,打算把私人物品都甩到了房間裡寄存。
明珠在咖啡廳裡點了杯熱拿鐵,把服務員封好的蓋子掀開,象征性地喝了兩口後,掏出随身攜帶的小鏡子和防曬霜。
今天在她痛哭流涕之前,臉上精緻的妝容就因為在戶外跑來跑去被汗水洗掉了。
見最後那名大客戶的時候,她幾乎已經不帶妝,柔和溫婉的素顔天然去雕飾,讓她看起來異常清純可人,反而增添了真實的親切感。
現在目标已擺平,補妝什麼的自然是不存在的,塗個防曬增白是她對其他所有人的最高禮遇。
雖然現在已是蕭瑟的晚秋,風大,氣溫低,但她白天穿着幾層衣服在太陽底下跑來跑去也熱得夠嗆。
要是沒有剛才的插曲,她鐵定要點杯冰飲清涼一下。
隻是被黎骥程教育過後,她此刻連坐在柔軟的卡座上屁股都在隐隐作痛,實在是作不動了。
能夠老老實實坐在這裡喝熱飲,是她對黎骥程教育成果給予的最大肯定。
下午還要去遊樂場,不打傘會曬化,在黎骥程身邊打傘又不像話,在外面玩,打傘也不方便。
明珠望着窗外不斷穿行的行人,心想要不跟黎骥程商量一聲,他們要不下午五點以後,等太陽快落山再去遊樂場吧?
現在時間已經來到中午一點,她又餓又困,玩的興緻不高,甚至想呆在酒店裡哪也不去,直接等到夜裡那趟返程的航班接她回家。
偏偏遊樂場是她自己提議要去的,黎骥程也按照承諾将這段行程放進了日程裡。
和黎骥程辯論的時候,她還專程拿這個說事跟黎骥程叫闆。
她都不敢想象,要是這個時候說不去了,黎骥程會不會誤以為她是揍沒挨夠皮又癢了。
設身處地想一想,連她自己都會認為自己是在挑釁,也沒法通過解釋證明自己不是在挑釁,真跳進黃河洗不清。
天知道,她也不是什麼時候都那麼皮。
黎骥程沒讓她等多久就去而複返,在她對面坐下後,沒跟她商量一會兒的午飯去哪吃,而是開門見山地跟她說:“剛才在大堂碰到一個關系不錯的老客戶。”
他說到這裡頓了頓,明珠收起鏡子擡眼問:“然後呢?”
黎骥程又沉默了兩秒,說:“客戶是女的。”
不怪黎骥程會單獨跟她指明性别。
想當初她還小的時候,特别忌諱黎骥程跟其他女人見面,心理大概類似于擔心親生父親給自己找後媽。
因為黎骥程要是結婚就不能對她這麼好了,他的妻子大概率也會有意見。
她那時候全身心都對黎骥程充滿依賴,對他的占有欲與日俱增,輕則一哭二鬧三上吊,重則跑到對方面前冒充黎骥程的女兒宣示主權。
但縱使她表現得再激烈,也從來沒有辱罵毆打對方,隻是告誡她們别打黎骥程的主意。
那時候的黎骥程意氣風發,不論是形象氣質還是能力學識,都是男性中的佼佼者,被耀眼的光環籠罩着,追求者如過江之鲫,很難驅逐幹淨。
黎骥程卻并沒有因為自己優渥的條件就目中無人地将女人們的喜歡棄之如敝屣。
他總是儒雅客氣地代她跟人家道歉,再溫言解釋自己不談感情的原因,婉言拒絕。
她一度覺得連黎骥程對女人的拒絕都是對他投放在她身上的精力的瓜分。但冷靜下來一想,黎骥程投放在她身上的精力本就是不确定的,她怪不了那些傾慕他的女人。
因此後來再看到别的女人向他示愛,就一律失落地不管了。
她本已心灰意冷,直到有一次她跟随黎骥程在遊輪上參加慈善晚宴,一個濃妝豔抹,設計各種撩撥人的動作對黎骥程投懷送抱的女人,冷眼對着連用餐禮儀都不标準的她說了一句“沒教養”,黎骥程皺眉問對方:“你說什麼?”
她就在旁邊眼睜睜看着對方驚慌又茫然地脫口複述了一遍,接着,永遠也忘不了那天那幕場景給她帶來的震撼與觸動。
隻見黎骥程漫不經心地摘掉每位男嘉賓都要佩戴的白手套,扔在了鋪滿精緻西點和缤紛水果的豪華餐桌上。
他牽過她的手,盯着對方的眼睛說道:“她學的所有規矩都是我教的。我沒說她沒規矩,我看誰敢給她定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