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下樓時,已經有一群新員工散亂地分布在了公司樓下的小廣場上,三五成群地熱絡讨論着公司的規程。
她一眼就看見了和她同一天面試的顧天翼和陳雨琦。
她就知道他們能通過面試。
總算是有兩個熟人,不至于手足無措。
她走過去小心翼翼地和他們打了聲招呼:“你們好。”
兩個人都異口同聲地客氣回禮:“你好。”
他們身邊還站着其他人,看到明珠脖子上挂着的臨時工牌,當即問:“你這個臨時工牌是在哪裡領的?”
明珠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臨時工牌,用手揪住一腳,實話實說:“這個是我領導給我的,我也不知道在哪領。”
話畢,對方意味不明地“哦”了一聲。
明珠蓦然怔了怔。
她以為臨時工牌是必須要戴才戴出來的,沒想到望了一圈,竟是隻有她有的特殊優待。
她正不知所措,就聽另一個人在旁邊說:“哎呀,工牌即狗牌,不領也罷。”
乍一聽沒毛病,細品像是對她人格的侮辱。
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明珠為了不冷場,問顧天翼和陳雨琦:“你們是在哪個部門?”
陳雨琦說:“我和天翼都進了人事部。”
顧天翼笑着點頭:“是的。”
明珠應和道:“那挺好的,算是有個伴,可以相互照應。”
他們兩個的性格确實也适合做和人力資源相關的工作。
她話還沒說完,剛才拐彎抹角攻擊她的人就嘻嘻哈哈地笑着說:“你叫天翼嗎?那你爸媽是不是中國電信的員工?”
此言一出,天沒法聊了。
明珠尴尬地别過臉,半天也沒聽見誰出聲。
好在這時候HR開着一輛跟旅遊觀光車似的接駁車過來,讓他們都上車,載他們去醫院體檢。
在HR的帶領下,他們這幫新人在指定的服務點取了各自的體檢手冊,按照上面的指南排隊做項目。
一套操作下來,縱使不用脫衣服,明珠也覺得自己被呼來喝去很沒有尊嚴。
現在她終于知道為什麼人拼了命也要成為上位者了。
如果今天是黎骥程在這裡,那些人的态度肯定不一樣。
中午大家差不多都做完體驗了,HR通知他們這批新人已經可以去食堂用餐了。
“寶嘉”的員工福利是包吃住的。
除了食堂,還有員工宿舍。
隻不過員工宿舍和大學寝室一樣是四人間。
如果申請單間,每個月還要單獨付房租,租金隻比在外面租房少幾百。
明珠不想下了班還和同事呆在一起,就沒有住宿舍。
食堂她還是要去的。
畢竟以她目前的工資,還點不起上海的外賣。
體檢必須要空腹,有人做完檢查在醫院的愛心早餐房吃了點稀飯饅頭充饑,但絕大多數都和明珠一樣,餓得前胸貼後背。
由于不同工種的下班時間不同,食堂的用餐時間也分了兩個時段,他們這批新人趕上的是第一波供給的末班。
第一批出爐的餐食基本上都快打完了,放在台子上水浴加熱的殘羹冷炙賣相不是很好。
有在大學期間鍛煉出的鐵胃,明珠對吃不是很講究,甚至擔心吃的食物太幹淨,适應不了腸道裡的菌群。
她過去就喜歡獨來獨往,今天早上被交際的鐵拳創到,短時間内也不想社交了,找了個安安靜靜的角落坐下,開始悶頭幹飯。
餐盤裡的飯菜快吃完的時候,周圍忽然響起一陣騷動。
明珠擡眼望去,看見郝佑臨和黎骥程他們從食堂的大門進來,西裝革履大長腿,看得人禁不住為他們的身材和顔值歎服。
但騷動可不是源于他們的皮囊,而是源于員工們為了躲他們而抱着餐盤四下奔逃,争相換到了遠離取餐口的座位。
明珠聽剛換到她左邊桌子坐下的一個男員工跟本就在那張桌上坐着吃飯的同事說:“我靠,今天領導怎麼都突然來食堂了,是來體察民情的還是來吓我的,簡直是恐怖故事。他們就不能好好坐在辦公室裡,享受他們的百元外賣嗎?”
和他同桌而坐的男同事無奈地說:“誰知道,好日子過慣了,偶爾想體驗一下人生疾苦也不奇怪。我還有一組數據沒有整理,下午開會要用,我先走了。”
明珠聽到對方這麼慘,不小心被嘴裡沒咽下去的食物嗆到,眼淚鼻涕都飚了出來。
她趕緊手忙腳亂地從兜裡掏出紙巾擤了擤鼻涕,又抽出一張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完了就準備回辦公室午休了。
結果她還沒來得及起身,就被高大的陰影籠罩了,周圍嘈嘈切切的交談聲也驟然消失了。
吓人。
她手一頓,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郝佑臨就出現在了他面前,坐在她對面,坐下的同時笑眯眯地問:“怎麼一個人吃飯啊?”
明珠沒有立刻回答,斜眼瞥向他右邊。
不出意外,黎骥程也氣定神閑地在她對面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