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回到家才有空看手機,發現就算黎骥程不和她說那麼多,她知道的也不是什麼秘密。
九點半鐘的時候HR在新人群裡發了一份PDF,是關于入職體檢和新員工培訓事宜的,有三十多項條款,和黎骥程說的大同小異。
上面列了表格,按照新員工的職能部門分組,将入職體檢和新員工培訓安排在不同的時間段,進行分流處理。
一天内就把這兩件事都給辦了。
一切都有迹可循,單看招人入職下offer的節奏有多快,就知道“寶嘉”是什麼工作效率。
文件裡寫得很清楚,員工有七天的試崗期,如果在試崗期内體檢不合格或者培訓不過關,會被直接淘汰,且拿不到試崗期内的工資。
這明顯是不合理的。
但幾乎所有公司都會試崗期,潛移默化下竟成了不成文的共識,也沒人敢在群裡提出異議。
明珠和其他人一樣在群裡回複了“收到”。
誰知她剛發出消息,HR就又發了十多條介紹入職流程和強調注意事項的說明。
主要是教他們怎麼注冊賬号參加考勤打卡。
每一條說明都是密密麻麻的一大串文字,看得人頭皮發麻。
這都快淩晨了,HR居然還在加班。
明珠不禁又想到了HR對她說的那句,黎骥程的部門從來不加班。
從員工的角度,黎骥程簡直是神仙領導。
大概也和黎骥程的部門裡大部分都是他從前公司帶過來的人有關。
他用人用得趁手,而且團隊協作密切,對接起工作自然輕松高效。
問題是,既然如此,他的部門應該不缺人,那他為什麼要來面試撈人?
不會是為了來撈她吧。
結合一下他把她的婚姻狀況弄成已婚來看,明顯就是從HR那裡問過了她的資料。
想到這裡,明珠心裡百感交集,又怕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管他呢,反正她現在已經順利上岸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會盡量靠自己的力量在“寶嘉”站穩腳跟的!
她皺着眉,神色凝肅地盯着手機,褚海盈還以為她在線上跟黎骥程吵架。
褚海盈啃着指頭想了又想,還是決定過來打探一下到底是什麼情況,蹑手蹑腳地來到客廳的沙發前,坐在了明珠身旁,賊兮兮地說:“姐們兒,今晚送咱們回來的那個男人是你前男友嗎?”
明珠登時大驚失色,反應激烈地否認:“你可别亂說,他隻是我即将入職公司的中高層領導。”
褚海盈歪着腦袋疑惑地問:“是嗎?我怎麼感覺你們以前認識呢?如果是才認識,他管那麼多閑事,有點表裡不一,霸道的行為配不上他儒雅的氣質,但要是你們以前認識就解釋得通了。”
明珠神色古怪地問:“怎麼就解釋得通了?以前認識,他就能随意幹涉我的自由嗎?”
褚海盈單憑第一印象,為黎骥程說起好話:“你們知根知底,他就知道你的底線在哪裡,會在即将觸線的那一刻收手。你看他就跟那些一身爹味的男人很不一樣,不會攔着你喝酒,也不會認為你出現在酒吧裡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他會挺身而出保護你,還讓人給你調甜甜的酒。”
明珠不得不承認,黎骥程給她點的那個酒挺好喝的。
但黎骥程也不是一開始就準許她喝酒的。
那時候她還是未成年,黎骥程也不過是二十上下的年紀,很多時候都免不了要看大人物的臉色,在成人世界有諸多身不由己。
她最初聽聞黎骥程的大名,是從她祖父的口中——他是她祖父看重的股肱之臣,做事最令老爺子滿意。
出于慕強心理,她自然對黎骥程有好感。
那年年初的時候她的父母都還沒有去世,她仍舊是被父母溺愛的富家千金,便仗着自己是黎骥程上司的孫女要他做這做那。
黎骥程也是好脾氣,不厭其煩地将她提出的要求一一滿足,包括帶她去參加聚餐。
他杯裡的酒,她高低都要嘗一口。
他不讓,她就鼓着腮幫子生悶氣。
可是他杯裡的酒就沒有好喝的,又辣,又苦,又澀口,她每次嘗了都會吐着舌頭,面部扭曲。
所以她很早就知道,酒她實際上并不愛喝,她愛的是那種挑戰禁忌的感覺。
是他明知她不會越線,卻配合她體驗他的寵溺與放縱。
他們雙方都是很有分寸的人。
一個知道對方不會傷害自己,一個知道對方不會真的闖禍。
後來他也帶她去見過一些生意上的朋友,那些人總是抱着玩鬧的心态慫恿她喝酒。
他從來都替她擋過之後,回去再認真跟她解釋女孩子不能在外面喝酒的原因。
所以今晚在酒吧被他抓到現行的那刻她才會那麼無措。
她在沒有他保護的情況下,貿然将自己置于了危險當中。
在他離開後,有很多事情她都沒有遵照他囑咐的做。
她終究是沒有完全長成他所期待的樣子,長勢過于野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