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者奇怪地回頭瞥着他:“閣下……你掏的是你的手心,我怎麼可能會痛?”
“假的吧!”壞淩二看起來急得快哭了。“不可能——不可能——”
另一個他高伫在頭頂,觀察着一切,不由暗暗冷笑。
“這隻是個夢,你忘了?”
“我不信,怎麼辦?他把我忘了。”壞淩二發現自己亂了心神,可是他來不及管那麼多了。
他現在迫切想要小兔子回想起一點什麼,哪怕他幹的那些爛糟事也可以,好證明不是隻有他一個人記得這些時日的經曆。
“沒關系,沒關系。”見頭頂的自己不打算幫忙,壞淩二一個人垂頭低語,“幻境是我造的,那就再造一次。這一次,我不會再讓他忘記——”
淩二冷眼旁觀,不打算出來了,他知道“自己”搞砸一件事的能力有多強。
隻要壞的他入了心,最終……就一定會輸。
他好像看到了過去的他自己。
“失去的就追不回來了。”所以他隻是冷冷地嘲笑對方。
*
“嗨……本尊這裡有一款仙界體驗遊戲,你同我玩一局如何?”
“仙界體驗遊戲玩不玩的,隻要扮演小兔子和本尊一起冒險,這些金子都是你的。”
“仙界遊戲……來嘛?”
同樣的茶攤,不同的某一天,壞淩二一次又一次對着面前的“小鐵匠”發出遊戲邀請。
“這是第幾次了?”原是遁入鴻蒙界中修元神,看着面前如真似夢的南海幻境,清秋先是凝神迷惑一會兒,很快便搖頭清醒。
最終眼一閉,懶得多說,直接從鴻蒙界中抽離。
壞淩二嘗試了不下百次,卻一次連那間茶攤都沒帶“小兔子”走出去過。
不得不意識到,“小兔子”真的消失了。
……那個單純可愛的小兔子,就像鴻蒙界中紫色的雨,與他共享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片刻。
從綻開,到沉底,隻有短短幾天的時間,包裹他們最後殘留的故事。一旦落地,就徹底不存在了。
壞淩二像剛剛失去心愛玩偶的小孩,不知道玩壞要付出的代價。
另一個淩二見狀也不好過,因為小兔子不在了,就不會記得他們拜過堂的事。
“世上沒有同樣一片葉子,就是同一片葉的不同時節,看起來也不一樣。”
“時間在流逝,他本來也不是過去的他。這是正常的。”
“他抛我手的時候,邀請我跳舞的時候,他說喜歡我的時候,我真的覺得他也愛我。——我的心跳得好快,好想要他。”
壞淩二無人可說,隻能對頭頂另一個自己傾訴。
“好劇烈。”壞淩二捂着心髒,“從來沒有這麼驚心動魄過。什麼世俗倫常,也都無所謂了。”
他仰頭,努力克制掉淚的沖動。
這個動作剛好被淩二看在眼裡。
“你還記得他是仇人嗎?”淩二低聲問。
壞淩二憋着淚,搖頭。
“我叫他脫光了走下去他也照做。他到底為什麼會答應這種要求?”
兩個淩二開始各說各的,但并沒有吵起來。
“何必呢?非得是他嗎?别人也可以扮小兔子,陪你玩過家家——而不是他——我也記得發生的所有事。”
壞的他仿佛聽到了,又仿佛沒聽清。
“怎麼可能一樣呢?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我從沒這麼開心過……”
“你喜歡他什麼?”淩二假意嘲笑,實則故意刺激,“隻是喜歡他乖順的話,有太多可以替代的選擇。”
“其他人……怎麼可能和他一樣?”壞淩二忽然聽清了,開始憤憤地反駁,“我主動邀請他體驗遊戲的時候,就注定了……他和别人不一樣!”
“你明明知道的,别的人不值得我們費心去制造這樣的幻境……他對于我們而言,從一開始就不一樣啊!”
終于逼他承認了,這個人對他們來說,就是不一樣的。
這就是淩二真正要說的話,他當然完全感同身受。
他忽然有種落淚的沖動。
“那麼,請學會如何去愛吧,尊貴的生殺之神大人。”他甚至故意學着小兔子的口吻說話。
——因為無論如何你的愛不可能多過于我。
“愛?”壞淩二抹了把眼角的淚,“你不介意把他讓給我了?”
“去幫他回憶起來,我就教你怎麼愛他。”
*
淩二給壞的他第一條建議。
“如果,你不希望他再繼續忘記,就别提‘這隻是個夢’之類的話,也不要有類似的想法。”
“沒猜錯的話,據觀察:這是一句觸發他忘記的關鍵詞。生效的原因取決于你,不取決我。”
“記住現在,你不是你,你是聖女,他是清秋,隻有你不把這當成一場夢,他的記憶才會穩固。”
“好啊,公平交易。”壞淩二又忍不住笑了,“那麼後面我會不會真的以為自己是夢裡的聖女,他卻逐漸清醒抽離,那也太令人難過了。”
“就是這樣。”淩二問,“你要不要試試?”
“日月不同天嗎。”壞淩二哈哈哈,“那本尊、哦不,是本聖女倒要看看呢。反正這隻是一場夢嘛……啊呸、呸、呸。”
“再确認一次。”
“這不是夢。”
“你是誰。”
“我是聖女!對我是聖女!極品黑月炎!我的跟班叫,清!秋!”
“你的任務是什麼?”
“任務是讓他愛上我!”
“還有呢?”
“……還有。”壞淩二低頭捏拳,弱聲,“帶他回去原來的世界。……嗚……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