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好了，這次就不準反悔。”
“想……想好了。”
兩個淩二再次達成了一緻。
壞淩二要承襲聖女那一套前的最後心願，是回一趟淩府仙山。
好淩二教給壞淩二的第二件事，是拿出他的真心實意。
壞淩二自作主張，養了隻粉紅的小兔子，好時刻提醒他們的小兔子，他們在魂歸處中的經曆。
秋高氣爽，壞淩二揉着粉紅兔子，身後跟着他的小護衛，兩人慢慢悠悠往聖女的私邸走去。
路過水榭亭台，壞淩二提起小兔子，笑：“小兔子，我要帶你回家了，你開不開心呀？”
說完回頭偷眼尋找身後的小護衛，将兔子直接扔過去。
“要不你幫我問問小兔吧？”
劍者一手提着小兔，一手揉着微微起繭的虎口，滿臉為難：“大人，這我恐怕幫不了你。”
壞淩二走過來，順手摸了一下清秋的耳根，“怎麼幫不了呢？你也是小兔子，要是有長耳就更像了。”
清秋：“…………”
男人的表情看起來有一些甜蜜，像在回味什麼秘密的約定，莫名其妙的。可他實在是想不起來，為什麼會被男人當成兔子？
自己是人，不是兔子……
“我們的小兔，身上真是香呢。”壞淩二說着，湊近劍者的脖頸，整個人都傍上去，跟站不穩那樣，“哪來的香啊？還怪好聞。”
清秋剛剛照着新得的劍譜練了會兒，身上明明隻有淡淡的汗味而已。
“……”
沒被推開，壞淩二于是得寸進尺，直接上手，捏住這人冰冷的五指，癡癡纏纏，跟條狗似的。
清秋身上挂着個人，隻能朝着門框艱難挪行。
“我們到了，主人。”
門口的仙侍瞪大雙眼看着兩人的姿勢。
壞淩二渾當不見，走進内室，見到了聖女，才勉為其難地從清秋肩膀上掉下來。
他輕咳，整理了一下衣領，鄭重說道：“弟子想前往淩府仙山，一覽現任家主淩離火其人風姿。”
聖女坐在屏風後，手裡捏着一支玉簡，從他們進來，便認真盯着二人的姿勢，聞言悄然挑眉：“好徒弟，正好要去找你，你就來了，淩離火嗎？倒剛好跟我要說的事情有關。”
“師父找弟子何事？”壞淩二問。
“淩府怕是去不了了，你得收拾一下，前往本次的北方聯賽。”聖女頓了頓，慢悠悠說道，“聯賽五十年一屆，屆時由各宗大能随機解封一座古代傳送陣，前往幻境空間。你去了，自然就能見到那個外家子……對了，你應該能幫助本教奪魁吧？”
“外家子？”比起奪得聯賽魁首，顯然壞淩二更關心自家爺爺的事。
“對。”聖女點頭道：“不知道你為什麼稱他為家主？但據我所知……他隻是一個淩府外家的毛頭小子而已。”
“原來如此。”
看來是自己對這個時代的信息有錯漏。
“具體細節，我也不清楚。”聖女笑道，“你若有疑問，直接前往聯賽就能見到他，到時再當面問個清楚。”
壞淩二了然點頭，“那，弟子告辭。”
聖女暧昧一笑，問：“那你帶上清秋嗎？”
壞淩二發現聖女誤會了什麼：“帶。”但懶得多做解釋。
壞淩二孑然一身，沒什麼要收拾的，除了他的小護衛，能省的都省了。
出發之前，聖女怕他不懂，拉着他的手詳說了各宗形勢，聯賽規則……壞淩二早幾百年就拿到過聯賽魁首，對重複的話聽得心煩，因此便打斷道：“你怎麼也不擔心擔心我？光說别人的事情。”
聖女滿頭霧水：“……我擔心你幹什麼啊？”
轉頭又諄諄囑咐起來：“給我拿個第一回來。天火教二十三屆沒拿過第一了，你可是極品黑月炎。”
壞淩二哼笑一聲沒說話。
“還有，本教聖女……素以女子身份外出行走。”聖女接着教誨：“……切記，别露餡了，裝裝樣子也行。”
“知……知道了。”壞淩二心虛地落下雲辇的布簾，說道：“走了。”
車廂内，他的劍尊小護衛正坐在另一側，看着窗外的流雲出神。
他冷笑一聲，忽然單手擰住清秋的下巴尖，強行轉向自己這邊。
“此去參賽，危險重重，作為本聖使的護衛，你需一眨不眨地盯着我，守護本使的安全。”
他現下正按着聖女的囑咐，穿着一身輕飄的金線薄衫，頰邊也别着流蘇墜玉的蟬紗和耳飾，不出聲，不站立，倒真讓人一眼分不清男女。
清秋早就對他的瘋癫見怪不怪了，哪天不發癫才是奇怪的。見狀隻阖了下眸，平靜答道：
“如果主人需要，我可以去雲辇外守着，那樣看得更遠。”
“哼，算了。”壞淩二冷哼一聲垂下手來，換個更輕松的坐姿，轉念又慢悠悠地問，“淩離火——不知道小兔子你對他了解多少？”
“……不太熟。”劍者皺眉，瞥向窗外，愣愣地答：“似乎是見過……但想不起來了。”
“聽聞淩離火劍法造詣頗深，有一劍名寂兮，你既然鑽研世間技法，此去不妨向他好好讨教。”壞淩二接着一臉高深地說道。
清秋果然認真點了點頭：“正有此打算。”
壞淩二又道：“聽聞神鳥離朱好見墓冢之間，離朱同離火，也不知這二者之間是否有什麼關聯？”
清秋：“……”
壞淩二好心道：“想不出來？想不出來就算了，不用想了。”
清秋：“……”
壞淩二裝不像了，他隻是在例行完成另一個他交代的叫醒任務而已。
“仙界體驗遊戲來不來的？剛好路上無聊，本尊可以帶你玩上一局。”
清秋：“……請主人認真準備參賽事宜。”
壞淩二咬牙切齒。
“哼，無趣。”
*
聯賽有個規定，那就是入場之後需佩戴幻容魈，衆人可依照自己意念，肆意幻化自己的樣貌，僅限一次。
壞淩二對自己的聖女行頭本就瘆得慌，趁機便把面紗取了，将被反複交代要穿好的飄紗輕袍刻意撕開，隐隐露出胸口肌肉，好時刻提醒小兔子——自己的同伴是個男人。
結果這樣反倒讓他看起來變得不男不女了。
之後他更是直接幻化成自己本體的樣子。
他本是想借此讓年輕的爺爺主動來找他。袁氏說過，他們三代人長相幾乎沒區别。——當然更主要是為借這張和魂歸處中一樣的本體臉，來時刻提醒他們的小兔子，他才是那個真正制造了秘境、和他在茶攤上拉扯各種究極無聊閑話的黑袍男人。
不想一進入古代傳送通道，就有幾個不認識的人沖着他的臉和裝扮，笑嘻嘻地朝他們圍過來。
為首一人胸口繡着大大的“淩”字，看服裝的制式，像是淩府的家臣。
“你這個雜種，别人都變了樣子，怎麼就你不改？”那人将他錯認成淩離火，走過來便掃視着他渾身穿着，“服裝妖異，不男不女，丢人現眼！”
淩二當初在府中，雖被仙童們背地裡嘲笑，但好歹也是個正經少主，這麼劈頭蓋臉被人指臉罵還是第一次。
可見當年淩離火在府上也沒過什麼好日子。
壞淩二先前還念着這群人畢竟也是古代同族，這樣一來，就無需顧念了。
親爺爺比起外家臣子，自然還是爺爺親。
“隻是不知道為什麼你皮膚白了這麼些?……花裡胡哨，跟個姑娘似的！”陌生的少年哈哈笑着，火速糾結幾個随從，将他按倒在大樹幹上，想要羞辱一番。
“哈哈哈！你們快看，這個黑煤球肯定是被我們笑得自卑了，一拿到幻容魈就趕緊把自己改得白白嫩嫩的。”
明明隻是照着自己的本體樣貌幻化而已……壞淩二在心中冷哼。
“是麼？你将我認錯成誰？”壞淩二不反駁，輕巧退後，抹了抹耳朵下的流蘇，刻意掐着嗓音，笑笑問道。
“你不是淩離火——那世族和妖族媾和生出的雜種嗎？”來人以為他害怕，于是得寸進尺地掏出一套縛靈繩，看起來打算将他綁在樹幹上，“嘿，你别說，這妖服穿上，一改往日邋遢樣，還真有點勾引人的意思。”
“臭小子。”比清秋劍更快的，是壞淩二手中燃燃升起的黑色火焰，“你要不再好好看清我是誰？”
“這是……”來人看着他手中的磅礴神火，乍然愣了愣，“……你真的不是淩離火？那幹嘛幻化成他的樣子？！”
“少主，我聽說天火教的聖女傳人，有千年罕見的黑月炎……”随從附耳說來。
“認錯了，認錯了……不好意思！”少年扔下縛靈繩，轉身便逃。
壞淩二心中冷笑，踢起縛靈繩，火速将幾人吊在懸崖邊的大柏樹下。
“淩離火在哪裡？”他厲聲逼問。
“我……我是淩府的外家公子，你敢動我，家主大人不會饒了你！”
“原來隻是外家？那更好辦了。”壞淩二收力，又問，“淩離火在哪？本使耐心有限。”
“他和主家的公子在一起吧！我怎麼知道！他剛接過來才幾天！快放了我！”
“為什麼将他接過來？”
“……我，我怎麼知道！”
“說不說。”壞淩二冷笑，将火焰放在少年的腋窩下炙烤。
“啊啊啊！行，我說！”那人嚎叫起來，“那小子是找來開門的！他的血不一樣！他有妖族血！老家夥們耗費幾百年，找到了一處古代秘境，要用他的血開門！我就知道這麼多，放了我吧！”
“原來如此。”
果然沒什麼好事，那就更不用手下留情了。
“一問你就招，淩府沒有你這号人。”壞淩二想到這裡，氣得一跺腳，地底迅速竄出神脈淨化後的玄冥之火——也就是他們口中的黑月炎，從下至上，瞬間将少年焚燒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