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雲舟冷笑了一聲，挑眉，反問：

“那你呢？難道比我更好嗎？你除了給他制造麻煩，給他帶來世人的厭棄和仇恨，還能帶來什麼？他這輩子因為那本該死的秘法！吃了多少苦頭……你日日關注着他，還會不知道嗎？他前半生的災難……都是因為你！”

陸小吾逐漸委屈，逐漸不平。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你背生雙爪，滿身魔氣，比我又強到哪裡去了！不是你自己先将他推開，哪來别人插足的餘地！要怪，就怪你自己吧！”陸小吾腦筋飛速轉着，唯恐罵不出氣勢，頓了頓，冷笑了一聲。“更何況，若不是我日日關注着他，他早就死了！”

蕭雲舟不服：“……你原來知道你插足了别人的東西？怎麼，平時也不照鏡子看看，資質平凡，連個正常活人都算不上！他憑什麼看上你！”

陸小吾笑了笑，“你又好到哪裡了？百世輪回畜生道，一身習氣終難改，他又憑什麼看上你這個畜生！”

蕭雲舟罵不過他，逐漸不耐煩了，轉而勸慰道：

“你走吧！哪來的回哪去，呆在你該呆的地方。隻要你走了，他會與我一同羽化登仙，屆時，我們再不會去打擾你。他會把整個宗門都留給你。你想去颠覆世界也好，想幹什麼也好，都沒人管你，到時候徒子徒孫，不一樣的應有盡有嗎。”

陸小吾挑眉，“你憑什麼笃定他會跟你走？”

蕭雲舟抱臂，終于扳回了一局。

“他早就答應過我了。他親口所說，法器，洞府，靈材……還有宗主這個位置，到時候都會留給你，唯獨人會跟我走，隻要你放棄再纏着他。”

陸小吾沉默。

“而且，你怕是還不知道吧？”蕭雲舟故意賣了個關子，方才悠悠說道：“上天界連生殺神位都為他準備好了。天道的一念生，創造了生殺神格，當世隻有他一人可以繼承。你懂我說的意思嗎？神位亘古便有，就是為他所留。他隻要是飛升了，則必然覺醒成神。”

陸小吾愣了愣。就算他不知道，這回他也知道了，因為天道當初第一個選中的，大概率就是千年前的古素汐。隻是古素汐當初不肯受領，這才輪到了晚八百年出生的淩二。

但是——他此前不知道的是：這神位是亘古就有的。

“我要見他。”陸小吾沉默片刻，緊接着說道。

蕭雲舟冷笑。

“他已經被你氣壞了，你還是祈禱一下他能在你死前醒來吧！”

說完便轉身，得意滿滿地走了。

不愧是下派的公務員，有上天界背書，說話都有底氣！

陸小吾呆呆地目送蕭雲舟離去，靠着角落，一臉奇妙地坐了下去。

照這麼說來，如果自己沒猜錯的話——神位受領的關鍵，應該是玄冥之心。玄冥之心——到底玄冥之心為什麼這麼重要！或許得好好想想！

*

淩二醒了。

蕭雲舟正坐在旁邊給他煉制丹藥。

“起了？我給你煉了顆丹，補補元氣。”

淩二眯着眼看了看，隻問：“怎麼樣了？他人呢？沒怎樣吧？”

“人沒事。”蕭雲舟回頭說道，“鬼前輩怕出事，你一暈過去，馬上派人把他押下去了。”

“我去看看他。”淩二匆忙卧起來。

“等等，你先把這個服了。”蕭雲舟指着丹丸說道，“吐那麼多血，本君都心疼了。”

淩二回頭，猶豫一下，還是把丹丸撚起來吃了，收拾了一下，便匆忙走出了帳篷。

而他不知道，就在他起身出去後，蕭雲舟眼神落在他那件吐過血之後、被他換下來随手扔在躺椅上的衣服，注視了許久。

蕭雲舟看了會兒，忽然雙頰微紅，捧起那袍子湊在鼻端近處聞了聞，滿臉興奮地将上面的血痂摳下來，含在嘴巴裡直到慢慢融化了。

“啊……師兄的血，師兄的血……果然好甜。”就像餓了八百年忽然嘗到了鮮美肉味的饕餮之徒。

*

淩二渾然不覺，還在自己的思維裡陷着。

這段路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剛走到一半，他胸中火氣就忍不住噌噌上漲。

恨那人為什麼騙自己，明明答應了會乖乖聽話，卻給他臨門一腳！恨他胡亂認罪，本來事情不會這麼難辦！這下好了，自己真沒辦法了。

淩二越想越煩越慌，怕自己在逐漸不明朗的趨勢下再也護不住汐汐，當即打算下了地牢，便私放了那人。

他進了地牢，清退衆人，将鎖扣禦氣輕松解開，有些負氣地說道：

“你走吧，我往後再也不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