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二暈倒了過去,就沒人能保護他了。
“就送他去萬幢崖!”有人憤怒地拍着桌子站起來,指着他的鼻子大罵:“他想死,咱們就成全他!”
鬼魇低歎了一聲,無奈地擺了擺手。兩個負責押送的弟子重新走過來,趕緊将他押了下去。
于是陸小吾又回了先前的地牢裡。
沒人知道他腦子裡在想什麼。
“陸小師弟,你何必與宗主置氣呢!”負責押送的師兄靠在鐵欄邊上,一臉無奈地搖頭歎息,“本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此事就平息了。這下好了,收不了場了!”
陸小吾面無表情地靠牆站着,這時候睜開了眼睛,一臉平靜地說道:“我沒和他置氣。”
“你沒和他置氣,那你喝這麼多酒幹什麼?”那人數了數藏在角落裡的酒壇子,“一,二,三,四,五,六,七……”
“真沒置氣。”陸小吾說完便閉目沉默,又不肯開口了。
他沒辦法和這群人解釋,他單純是不想被蕭雲舟牽制罷了。于他而言,最差的結果不過是砍号重來,但如果他乖乖就範,跟着回去了,淩二往後就免不了要再受蕭雲舟的要挾了。
他是古素汐,是莫憐鬼君,更是那個在淩二心目中無所不能的霄影大人。
那些花,那些開在他身上的花,簡直是對自己的莫大的嘲諷。
一次也無法容忍……!
“别勸了,良言勸不住想死的鬼。”
沉悶氣氛中,蕭雲舟不知何時跟随而來,正一臉玩味地靠在扶梯下方。
來人說完,揮了揮手,兩個押送的師兄隻好遵令走了出去,留他兩在裡面獨處。
陸小吾正仰頭靠在牆上,聽到聲音,将眼睛睜開了一條縫隙。
——看書的時候他就讨厭蕭淵鶴,到了今天,他就更讨厭這個人了。
“你來幹什麼。”他問。
蕭雲舟就站在鐵欄外,看着他笑了笑。“來看你呀。”
“我知道你是誰。”看了片刻,來人得意洋洋地道:“你知道……為什麼沒人給你通風報信嗎?因為所有人……哦不對,所有的魔靈,都被本君給截了。”
陸小吾愣了愣,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他在對自己示威。
雖然早就猜到是他在後面搗的鬼,自己也根本就不怕這些伎倆。但是從他嘴裡親口承認的話,這種感覺就完全不一樣了。
——對付這種敵人,要适時展現出害怕和警惕,不能超出對方的心理預期,也不能敷衍了事。
因此陸小吾勾着唇角,臉上泛着一絲恰到好處的冷笑,隻說了一句:
“我不怕你。”
“我知道你不怕我。”蕭雲舟擡了擡眉,又道:“但你也看到了。他不信任你,不然他也不會跑來求我了。”
陸小吾沉默。
蕭雲舟定了定神,這時忽然一臉誠懇地道:
“你放心……我沒想對你趕盡殺絕。”
“啧啧,今天是唱仙渡凡塵的戲碼了嗎?省點心吧。”陸小吾忍不住低啐:“說得你能殺死我一樣。”
蕭雲舟見狀,臉色略帶愠怒,他捏緊了雙拳,看着陸小吾,冷冷笑道:
“我隻是取回本就屬于我的東西罷了。……有一千多年了吧,他賠你一個宗門,你還不打算放過他嗎?你不會以為……他剛才說的是真話吧?不會以為他真的喜歡你吧?他隻是這麼多年來一直被人讨厭着……遇到對他好點的人,就難免心存感激罷了!”
“哈哈哈。”陸小吾看到蕭雲舟這一臉深陷的模樣,實是忍不住發笑。“你可拉倒吧,你這種人有資格提喜歡兩個字嗎?誰被你喜歡上,那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
他想到被毒毀了根基的三千绻,想到被逼到自爆身亡的淩二。可不就是倒了八輩子血黴嗎。
“他親過你這裡嗎?”蕭雲舟忽然指着自己的嘴唇,略帶挑釁地問。
陸小吾:“……?”
“他親過我這裡,不止一次。你知道這代表什麼吧?你們既是兩情相悅,他主動親過你……哪怕一次嗎?”蕭雲舟看着他,勝券在握地勾唇笑了笑:“你猜是什麼原因?是嫌棄你,還是根本沒那麼喜歡你?”
陸小吾聞言,眼神肉眼可見地松散掉了。
他想起他躺在棺材中,任由淩二上下其手時,都那樣了男人都能忍住。而剛才回答鬼魇問題時,他的臉色那麼勉為其難,連眼神都不敢朝自己看過來。
不得不說,這種挑釁雖然低級,但行之有效。
“那你記得你當初設計他的時候嗎?一邊籠絡七大宗門為自己賣命,一邊用本命法器哄騙他的真心!十八道雷啊,他憑什麼原諒你呢?要不是有求于你,心裡都恨你恨得要死了吧!”
陸小吾隻會用憤怒填塞自己的不甘,由此恨恨地盯着蕭雲舟罵道——他的毒舌病本來已經很久沒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