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兒子天生廢靈脈,對母親的打擊也會如此之大嗎?
可是,廢靈脈又怎樣呢?
母親,我不光好好長大了,照樣一身渡劫修為。
你其實不用為此事在意……
濯靈花,濯靈花。
如果可以的話……真的很想幫父親摘來那朵濯靈花!好讓将來的你能親眼看到這一切!
淩二緊握雙拳,最後深深回望了一眼,将女人的容貌刻進了腦海。而後他拔腿,再不留戀,跟随父親的背影追出去。
自己長大一些後……便沒有見過母親。
也就是說,父親沒能成功為母親摘來濯靈花。
所以,哪怕隻是個夢,今夜——自己也想為夢中的母親改變結局!
而就在他沖出淩府大門後,便似啟動了什麼開關,夢境的畫面竟瞬間跳轉,他随之來到了一片峭壁上的裂縫中。
他垂頭,發現自己依然一身透明,正懸浮在整座望不見底的山體中央,被兩面豎長的斷層夾持在中間。
他找尋片刻,很快找到了下方懸崖上的父親,對方正赤手攀爬在斷裂的陡石間,傷痕累累的手中,緊握着一枚發光的茶色封靈珀。
磅礴靈力從其中緩緩透出,絲絲給養着一朵開在山壁上,尚未成熟的濯靈花。
而在父親身後,卻環伺着大大小小四處亂竄的魔靈。
魔靈們包圍了整片山系,一邊發出尖厲刺耳的哀叫,一邊試探着向父親的後背,不斷發出攻擊。
這裡是……幽冥界,萬幢崖。
——想不到,原來濯靈花這等天地靈物,竟生長在萬幢崖這般群魔亂舞、靈力斷絕之地。
是因為害怕自身生長所需的靈力被奪取嗎?
以至于進入它紮根範圍内的所有修士,似乎都被其霸道的無形力量所壓制,而無法使出分毫靈力。
也因此,父親才隻能徒手攀崖。
看着将封存的靈力一點點小心注入濯靈花内,自身卻搖搖欲墜的父親,淩二忍不住暗暗心驚。
——這麼做,實在太危險了。
他想到這裡,立即操控着透明的光軀往下方去。
父親,我來助你——!
然而,就在他即将抵達,他忽然聽到一陣詭異的大笑,從父親身後那一團亂竄的魔靈中回蕩而出。
“淩亙,來這裡做什麼?摘濯靈花,是想為誰逆天改命嗎?哈哈哈!”
那笑聲持續片刻,随即,一頭有半座山體那樣大的魔靈,化身為惡獸,從一群狂舞的邪影中脫穎而出。
顯然這一頭,便是這一群魔靈的頭領……甚至已經可以肆意在半空改變自己的五官與形體。
“啧啧,送上門的第一人,不吃白不吃。”那魔靈的聲音異常嘶啞,說完便俯沖而下,向父親攀附的山壁吞噬而來——!
淩二頓時大為着急,操控着夢軀加速沖下去,跳入了交戰的兩人中間。
他出掌,試圖幫助父親。
然而,就當他的掌風觸碰到魔靈的瞬間,他眼前忽然一閃,光軀被不由自主地吸入面前這團黑色的魔靈中,與對方逐漸融為了一體。
……剛才發生了什麼?
淩二迷迷糊糊地,試圖尋找自己透明的軀體,卻忽然想起來……對,這具軀體其實原本就不屬于自己,那必然也無法完全的操控。
接下來淩二便徹底身不由己了,隻能眼睜睜看着使用不出靈力的父親在交戰中逐漸顯現頹勢。
而自己也跟随着魔靈的視角不停地旋移,仿佛……他就是這頭魔靈本身。
最後,他甚至眼睜睜看着自己擡起一腳,印在父親的背上,将之從懸崖上踢了下去……
……怎會如此?
自己為什麼會幫這頭魔靈攻擊父親?為什麼?!他明明是想來幫忙,為什麼反被吸入了魔氣中,不受控制地成了魔靈的一部分!
一切本不應如此……
淩二渾渾噩噩間,依舊隻能跟随着魔靈的影子在空中狂舞。
“莫憐鬼君……你在做什麼?”
心中狂吼着不甘,就在這時,遠處傳來熟悉的女人嗓音。
他擡頭,發現是年輕一些的大夫人,正遠遠馭着飛鸢自天際而來,她懸停于萬幢崖上,正在和這頭名為莫憐鬼君的魔靈交涉。
原來,她也一路從淩府追到了此地……
“我為你肆毒害人……你怎敢傷我夫君?我下去後,你若再耍花招,莫怪來日我毓秀宗率人踏平此處!”
大夫人沒多停留,丢下一句警告,便驅使着滿天飛獸,急急追了下去。
“哈,本座豈非不是在幫你?淩亙醒來,得知是你救了他,剛好成全你一番情癡,這可是我對夫人你獻上的最大誠意呀……哈哈哈哈!!”
那魔靈追到一半,果然瘋笑着停了下來。
——而這個時候,淩二還被這團魔氣裹挾着飛來飛去。
……
該死……他怎麼這麼喜歡到處亂飛??
淩二被甩得幾欲口吐芬芳,渾渾噩噩中,隻感覺天旋地轉,顧不上觀察下方的情況。
又不知過了多久,眼前的一切再次發生變化,不知何時,自己竟已從魔氣中脫出,恢複了操控透明魂體的能力,面前畫面也再度清晰。
而這裡,是淩府上空……原來他又回來了。
四周景物卻熟悉得讓他遍體生寒。
這裡是……後山陵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