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小滿覺得,沈家裡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奇怪。
與其說沈家,倒不如說整個懸陽城都是一個很神奇的存在。
長生石,長生仙……這座城到底隐藏着什麼秘密?而這一切,到底和她哥哥的離奇消失有什麼關聯?
想到那個和自己哥哥長得一模一樣的沈億,還有沈千那張和自己如出一轍的臉。
難不成,這是她和哥哥的前世?
前世的哥哥是沈家三少爺,她是沈家大小姐,他的大姐?
小滿感覺自己CPU都給幹燒了。
直到三月初一那天,小滿那未過門的丈夫搬進了沈家。
陳道生的出場方式極其獨特,有正門不走,偏偏要翻牆而入,結果腳下一滑摔了個狗啃屎,被正在院中以踱步之名熟悉環境的小滿當場撞破。
站在院門口看着陳道生的小滿:“……”
陳道生忙不疊爬起來,拍了拍白色道袍,标标緻緻地朝她拱手作揖:“在下青河山,玄真法師門下,陳道生。有禮了。”
小滿上下打量着這人一身行頭,嘴角忍不住抽搐:這就是沈家主為他女兒物色的老公?
雖說生得濃眉俊目,一雙眸子犀利有神,瞧起來闆闆正正的,舉止行徑卻是讓人不敢恭維。她沒有猶豫轉身就想走。
身後的陳道生連忙叫住她:“大小姐,我是你未~婚~夫~”
小滿被這一句創得腳下一個踉跄,百般無語地回頭。
她輕嗤一聲:“不像尋常道士,倒像個偷雞摸狗的練家子呢。”
陳道生絲毫不留面子,當即回道:“沈大小姐也不似城中傳聞,倒是個性得很呢。”
小滿眉頭微挑。
他這話模棱兩可,讓小滿無從下手。城中有關沈千的傳聞本就分為新舊兩派,舊聞道她嚣張跋扈,恣意妄為;新言說她謹小慎微,心地良善。
而陳道生一句“不似城中傳聞”,摸不清所謂傳聞是前者,還是後者。
這是小滿來到沈家後第一次吃癟,看陳道生一副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樣子就來氣,翻了個白眼快步離去了。
蒲月悄悄跟上來。湊到她耳邊輕聲說:“大小姐,陳道長是家主親許入您的院子的。奴婢覺着……興許是想讓陳道長住在您院中,也好提前聯絡下感情。”
小滿當然不願意和一個初次見面的陌生男人同居,于是徑直調轉方向去找沈家主。
在她的軟磨硬泡之下,沈家主這才命人重新收拾了一間房間,就在小滿院子的旁邊。
陳道生生得俊朗,一雙狹長的眸子明亮有神,渾身散發着道家的磅礴之氣。他長身玉立于回廊之下,身形修長,一襲白色道袍不染纖塵。
若不是見過他爬牆的樣子,小滿指不定會被他這仙風道骨的外表蒙蔽。
陳道生行囊不多,一個麻布袋斜捆在肩上。見到小滿,他微微颔首示意:“沈大小姐。”
小滿眉頭微凝,下巴微擡:“你都是修仙之人了,還能談婚論嫁?”
陳道生輕笑:“沈大小姐,在下是道士,不是和尚。”
小滿挑刺:“可是你道行還不夠火候?”
“道家分為全真和正一兩大派系,在下正是後者,未曾出家,與道行深淺并無相關。”
倒是拿出一副說教的姿态。小滿“嘁”一聲,轉身回到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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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逃得了初一逃不過十五,當晚,沈家主召集了一家子在前堂用膳。
一家人圍着圓桌做得整整齊齊,小滿打量了一圈,恰好對上沈二折略帶責備的目光。
她倒也不覺着有什麼,轉頭問他:“二舅父,怎麼少了個人?”
沈二折不明所以,小滿壓低聲音說:“我二妹啊,沈萬,這麼多天吃飯怎麼都沒看見她?”
沈二折微微皺眉,神情似乎有些不解:“阿萬從不與我們一同用餐,你忘了?”
小滿愣神一瞬。
“阿萬自幼體弱多病,常年呆在自己的院子裡,鮮少露面,一年到頭都見不到幾次。”
小滿皺起眉頭,隻覺得這沈家人當真個個都是奇葩。
飯局開始,氣氛有些說不出來的微妙。
終究是沈家主率先打破了僵局:“道生啊,進了沈家門,從今往後你可就是我沈家的人了,來,幹一杯——鳥鳥,倒酒來——”
陳道生眼底閃過一絲異樣,忙起身作揖,道:“沈老爺客氣了,該是我敬您。”
“還叫沈老爺呢?”
“……父親,我敬您一杯。”
沈家主哈哈大笑起來,笑意沒蔓延到眸中去。小滿坐在衆人之間,忽然生出一種混沌怪異的錯覺。
太詭異了……一個入贅沈家的道士,将要在中元節舉辦的婚禮,還有這表面上其樂融融的一家子……
好像哪裡都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到底是什麼地方不對勁。
小滿渾渾噩噩地度過了半個多月,這段時間裡她愣是什麼事情都沒幹。
内心有些憋屈,一不小心喝得多了些。沈家主不攔着她,也沒有人敢攔着她,畢竟這家中除了家主數她最大。
哪知那陳道生不知突然抽什麼風,道:“早就聽聞沈大小姐驚才絕豔,滿腹珠玑。今日可否有幸見識見識大小姐的妙詩龍章?”
沈家主聞言也笑着附和:“小千,不如就以今日之酒宴,臨場作詩一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