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滿沉吟片刻,問:“父親需要我做什麼?”
沈家主搖了搖頭,道:“你若是安好,便已足夠了。其他的事,為父自會設法解決。”
他略一停頓,似乎想起什麼,又道:“話說回來,城西口新來了一批外邊兒的難民,裡面有很多都還是孩子,很是可憐。”
小滿道:“父親的意思是?”
沈家主道:“禁足解了,你……去把他們帶回沈家,給他們一口飯吃,然後從裡邊選幾個合眼緣的,就留在沈家打雜吧。”
小滿不解道:“可是,城外之人不是會破壞白衣仙的庇佑法陣嗎……”
“我自會處理好,你不必憂心。”沈家主緩緩走到門口,“過些日子陳道生便會來咱們沈家,到時候記得多和他走動走動,也算是交流一下感情。”
小滿心中暗嗤:沒有感情,交流個屁。
“我已經吩咐了府中上下所有人。”沈家主在門口處回首:“昨夜狐妖突襲之事,切不可走漏風聲,免得引起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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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小滿簡單喬裝了一番,換上了低調的素色衣裳,準備去城中了解些當地的習俗,打探一下有關長生石的信息。
順便去城西找家主所說的那群難民。
“咱們懸陽城曆史悠久,古韻彌存。城中有五大家族,懸陽城中心的沈家抵禦狐妖禍世,其餘四家各占城内東西南北四方大勢。城東周家擅買賣之計,城西方家擅織染之術,城南沈家擅制香之法,城北常家擅鬼神之道。”
“而沈家,單憑着有着“長生仙”的庇佑,穩居懸陽城五家之首。五百年來,風雨不動。”
酒樓裡人丁稀疏,小滿獨自坐在堂前,壓了壓寬大的帽檐。
台上說書人滔滔不絕,底下的酒桌上有個把醉鬼,抱着酒碗大談特談:
“聽聞最近城中不太平,夜裡可要少出門閑逛。”
坐在那酒鬼對面的是個大胡子男:“你個酒鬼,走的夜路還少了?不過自從那次祭天遊行鬧了個烏龍之後,潛伏在城中的幻妖好似愈發不安分了。”
“可不是嘛,之前在城北徘徊好幾年的那些小乞丐,現在都沒看見了,也不知道是出城了還是死了。”
“什麼出城,聽說是被那個,大鬧遊行的那個外來者拐走了。”
“就那個,姓袁的教書先生?看起來文鄒鄒的,啧啧,當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一旁的小滿靜靜聽着他們的談天,隻覺得一陣心驚。
袁正清分明是死了,怎麼還會被扣上所謂拐走孩童的帽子?
她神色一凝,除非……是有人故意引導輿論,将這口黑鍋扣在了死無對證的袁正清身上。
可是,袁正清的屍體到底去了哪裡?又是誰放出的這個消息?
此時又聽得那大胡子啧啧搖頭:“無親無故的家夥些,拐跑了都沒人去追。”
“怎麼沒人追?那城北常家不是挺心善的嘛,平日裡可是沒少幫襯那群乞丐,如今倒是裝不下去了?哈哈……”
二人談天說地,全然不顧旁人投來異樣的目光。
小滿心中不解,這城北常家擅長鬼神之道,可為何奈何不了幻妖?反倒讓以命換命、靠獻祭活人的沈家壓了一頭?
正疑惑間,那邊又傳來了談論的聲音,這次居然是聊的沈家。
小滿回過神,屏息聽着。
酒鬼道:“那沈家家主倒是個天生好命的,人家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他倒是好,直接一飛沖天了不是。”
“還有他那個大女兒,脾氣可是出了名的暴啊,這些日子不知怎麼的,竟然突然開始行善事積德了,跟變了個人似的,到處施舍乞丐,城北那幾個小乞丐不也受過她的恩惠?唉你說,不會真的是被奪舍了吧?”
大胡子睨他一眼:“你喝高了吧,死酒鬼。”
“什麼?你喚我死鬼?肉麻死誰啊你!”
“滾!老子喊的是死酒鬼!”
“……”
小滿壓低帽子,将臉遮住一大半,旋即起身走到二人桌前,擡手輕輕敲了敲桌面:“叨擾二位,不知可否請教一些事情?”
那酒鬼擡眼看她,語氣不善:“你誰啊你?”
大胡子猛地将他的頭扣在桌上,朝她笑道:“這世上可沒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小姑娘。”
小滿低頭輕笑,從袖子裡掏出一疊銀元擱在桌上。
大胡子眼前一亮,立馬換了個臉色笑道:“行,你想問些什麼?”
“我想問問,有關沈家的事情。”小滿道:“方才在一旁聽兩位聊起,這沈家的幾位,似乎頗為有趣。”
“這你可就問對人了。”那醉鬼笑道:“這城中秘事,最有看頭的就數這五家之首的沈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