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三娘話中有話，小滿垂眸，淡淡地反問：“那三姨娘覺得，那下人之死，到底是怎麼回事？”

春三娘嗤笑一聲，伸出纖纖細手吵小滿一指：“當然是因為你！沈千！”

“昨天白日裡你剛攪亂了祭天遊行，晚上咱們沈家就潛入了妖怪。你說說，難道不是你觸怒了神靈，緻使妖怪有可乘之機，才白白葬送了一條人命？”

“三姨娘怎麼就認定此事一定是妖怪所為？”

“不是妖怪，難道是你不成？”

“放肆！”

一道低沉粗犷的男聲響起，屋内三人朝門口看去，赫然是一身褚色中山裝的沈家主。

小滿心中咯噔一下，心虛地躲開他掃過來的目光。

春三娘也瞬間啞了火，有些局促道：“老爺，您怎麼來了。”

“我若是再不來，你是不是就要把殺人分屍的帽子扣到阿千頭上了？”

此言一出，不隻是春三娘，連小滿都是一驚。

春三娘連忙解釋道：“不是的！我沒有！”

“夠了！成天吵吵鬧鬧的成何體統！之前我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是瞎了！你記住，這沈家不是你胡鬧的地兒！”

春三娘還想說些什麼，支支吾吾半天卻不知該如何辯駁。

沈家主長歎一聲，朝春三娘招了招手：“還嫌不夠丢人？還不趕快回自己院子去！”

“我……”

“回去！”

春三娘不甘地擡眸瞪了小滿一眼，咬着下唇氣沖沖地走了。

沈家主回頭看着小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小滿低聲道：“父親有話不妨直說，阿千聽着。”

“昨日，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昨日我感覺頭昏腦脹，大腦完全無法冷靜思考。四肢不聽指揮，好似身體不屬于自己一般。”

小滿佯裝愧疚地低下頭：“待我清醒過來……就已經不知何時跑到遊行隊伍面前了。可是父親，阿千絕對……不是有心擾亂遊行的！”

“我自然是知曉的，隻怕……是有人對你動了手腳，此事……怕是會被城中有心之人拿來大做文章。”

“父親……”

沈家主拍拍小滿的肩膀，安慰道：“無妨，為父自會為你解決一切。”

小滿身軀一頓，脫口而出：“多謝父親……”

“你好好休息，若是有哪裡不适一定記得告訴我。最近城中不太平，我去解決一下。”

“好的父親。”

-

沈家主前腳剛走，小滿便命蒲月前去關上房門。

她看向蒲月，狐疑地皺起眉：“昨夜，你們當真沒有聽見動靜？”

蒲月聞言一愣，随即走上前來：“大小姐，您怎麼這個都不記得了？”

她俯下身子壓低聲音說：“這是咱們沈家的禁忌，大家都心照不宣……隻是沒想到這次會在大小姐您的門口，還好您人沒事……”

“這幻妖當真是愈發猖狂了，竟然跑到沈家作祟！大小姐您放心，家主不會就此罷休的。”

小滿聽得雲裡霧裡，兀自點了點頭。

蒲月還在喋喋不休，小滿并沒有聽進去多少：“昨夜本是我當值，因為白日裡大小姐您誤擾祭天遊，我被家主喊去祠堂領了罰，沒想到還因此逃過一劫，這還真是……驚心動魄。”

“……”

見小滿沒有什麼反應，蒲月以為她被吓得還沒有緩過神，于是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好啦，大小姐。關于幻妖的事情，您就不要過于憂心了，好好休息，看看您眼睛下面的青紫。”

小滿颔首，“嗯”了一聲。

蒲月似乎又想起什麼，皺着眉搖搖頭：“大小姐，我真的搞不明白。”

她指着方才春三娘離開的方向：“方才來的可是三姨娘！”

小滿心道莫不是被看出了什麼破綻，佯裝鎮定：“我知道。”

蒲月驚掉下巴：“她這樣跟您說話，您居然能心平氣和地跟她講理？”

小滿不解：“那我應該怎麼做？”

“您不應該指着她鼻子陰陽怪氣，用手揉花她的妝，然後拽着她的頭發将她拖着趕出去嗎？”

“？”小滿震驚。

我請問呢？

這沈千一直都這麼猛的嗎？

小滿還沒有緩過神來，又聽得那婢子說道：“之前您和她可是水火不容，連表面功夫都不做了。之前您可是指着她的鼻子罵她是個心機深重，城府極深的妖豔賤貨！”

妖豔……賤貨？

小滿揉揉太陽穴：“頭疼……”

她已經不知道這是自己被震驚的第幾回了。自從穿到這破地方之後，巨大的信息無時無刻都在沖擊着她的大腦。

她垂頭思考人生。

沉吟良久後，小滿再次擡頭注視着蒲月，似乎下了一個重大的決定：“蒲月，你還是跟我好好捋一捋這家裡面的關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