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妖怪兩個字,小滿心中咯噔一下。
“妖怪殺人了!”屋外下人的驚喊聲回蕩:“救命、救命啊——”
小滿放輕動作貼上房門,正準備仔細聽聽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一聲凄厲的慘叫過後,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唰——”一道撕裂聲,下人的驚呼聲嘎然而止,有什麼東西随着屋外的動作飛了過來,重重地砸在小滿所靠的門上。
門身劇烈一震,小滿屏息凝神側靠在門框邊,不敢有任何動作。
一個圓滾滾的東西墜落在地,骨碌碌,骨碌碌……
忽然一片寂靜。
……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外邊兒徹底沒了動靜,小滿這才悄然打開一條門縫,往外探了探頭。
晃眼間似乎有什麼血淋淋的東西。小滿定睛一看——哦,是個人頭。
——等等,什麼頭?
“卧……”
小滿呼吸一滞,一個“槽”字卡在喉口,張大了嘴發不出一點聲音。她渾身僵直在原地,不敢動彈半分。
人在家中坐,頭從天上來。
這沈家是什麼大型屠宰場?
“哒哒哒,哒哒哒……”
一陣沉重而急促的腳步聲冷不丁響起,打得小滿一個猝不及防。她連忙斂住呼吸,靠在門框邊緩緩放低身位。
院子外的腳步聲漸漸消失,看來是那将人身首分離的罪魁禍首逃離了此處。
小滿剛松了一口氣,垂眼便對上那顆人頭猙獰的臉上,幾乎快要瞪出來的眼珠子,後背猛地滲上一股寒意。
上一秒還叫的歡天喜地的活人,現在就隻剩下一顆幹瞪眼的頭了。
“……”她緩緩移開目光,再三确定院子裡沒有人後,再輕手輕腳地走出門。
她抄起門邊的鐵鏟,在院子裡挖了一個洞。随後用鏟子把人頭掇進坑裡,小心翼翼地将那顆人頭埋掉。
她反手把鏟子往土裡一插,雙手合十對着埋屍的位置拜了三拜:“大哥,冤有頭債有主,本人撞見純屬意外無意冒犯,我幫你入土為安,你可千萬不要來找我啊。罪過,罪過啊……”
處理完莫名其妙從天而降的人頭,小滿又馬不停蹄地回到屋内開始收拾“案發現場”。
剛一進門,便發現了不對勁。
原本躺在血泊裡的,袁正清的屍體,不見了。
小滿懸着的心瞬間涼了半截。
不見了。是屍體跑了腿,還是死人詐了屍。
在詐屍和詐屍之間,小滿選擇相信他詐屍了。
“……”
小滿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當下最重要的是處理好屋内的痕迹,至于其他——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将帶血的衣衫燒毀,把地上的血漬擦拭幹淨。
好一通忙活之後小滿已經是精疲力竭,憑記憶摸索到床榻倒頭躺下,根本不敢熟睡。
耳邊響起清脆的“砰”的一聲。小滿吓得一激靈,不得已拖着疲憊的身子去收拾被她打碎的一隻空碗。
把碎片掃到牆角後,小滿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
她躺在榻上,窗戶透過一抹熹微的日光。
-
耳邊包裹着吵吵嚷嚷的聲音,小滿昏沉沉地翻了個身,不耐地揉揉眉頭。
睜開眼看見床幔,還不等反應過來邊聽得門外有人在喊:“大小姐怎麼還未起身?”
不知蒲月應了句什麼,一串急匆匆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來人重重砸着房門:“開門!”
“沈千!開門!”
似乎是蒲月的聲音傳來:“三姨娘,大小姐還在昏睡中,您不能……”
是沈家三姨娘,春三娘。
小滿大腦宕機一瞬,下一秒“嘭——”一聲,門被一腳踹開。
小滿下意識把脖子一縮,有些驚愕地看向門口的方向。
來人是一位身着暗紅色旗袍的中年婦女,四十來歲的模樣,螓首蛾眉,朱唇魅眸,舉手投足間無不散發着她的風韻張揚。
小滿被這婦人的美豔驚住,怪不得民國軍閥都要娶好幾房太太,想來也是情理之中了。
“哎喲,咱們沈大小姐還真是千金之軀呢,睡了整整一天一夜還不肯起身。”
小滿一愣,她居然昏睡了這麼久?
春三娘雙手叉腰,語氣揶揄:“大小姐睡得倒是安穩,你可知整個府中都亂成一鍋粥了!”
小滿被吵得頭皮發麻,不耐開口:“三姨娘擅闖我的住宅,有何貴幹?”
“當然是教你來看看你幹的好事!沈千,你好大的本事,居然敢擾亂祭天遊!”
小滿覺察到不對勁,轉頭看向她身後的蒲月,問:“外邊……發生了什麼?”
不等蒲月回答,春三娘便搶先一步開口:“大小姐還不知道吧,昨夜府中出了人命!府中有一個巡哨的下人被肢解挖心,就死在你院子門口,腦袋都不知道去了哪裡!”
“……”
小滿無言垂首,腦袋在她的院裡呢。
“你說,一個活生生的人,這麼就莫名其妙慘死在你院門口呢?你說那下人這麼就不會求救,怎麼就沒有旁人聽見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