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今晚見到的那個男人,他眼底閃過一絲晦暗。他不介意多等些日子,總有能讓他找到合适的下手機會。
後領被人揪住往後拽,張肅從自己的計劃中掙脫出來和王尚似笑非笑的眼對上。他下意識哆嗦着順從力道。
對了!把這幾個礙事的家夥給忘了……
“說話歸說話,離這麼近做什麼?嗯?”王尚整理着張肅的衣服,不用看表情也知道這家夥準是在心裡想着怎麼收拾自己呢。
他擡起裝可憐的人的下巴,指尖緩慢的滑過他跳動的脈搏,小聲在他耳邊說:“收起你的小心思,不要自以為是。”
說罷拉開距離,朝路過的侍從揮手,讓人把張肅帶上樓休整。
目送人被侍從扶走,宋煙雨不放心:“他是不是又被欺負了,不敢告訴我們?”
“醒醒吧,現在誰不長眼敢欺負他啊?他不找别人麻煩就不錯了。”王尚滿不在乎的揮開搭讪的人,頓了下似乎有些難以開口:“對他來說,你當年的舉動和救世主沒兩樣,你别離他太近,這人開始變得和他爸一樣了。”
他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提醒道:“再說,你是阿生的親哥,他那麼讨厭阿生,我怕他哪天腦子不清楚對你身邊人下手。”
“還是小心為妙。”
王尚頗為滿意的這段老大哥般的推心置腹,沒能讓宋煙雨糾結太久。宋二少被灌得爛醉歪歪扭扭的躺在一樓的卡座裡,宋煙雨收到消息帶人找到他時,這小子正枕在一個娃娃臉腿上哭得撕心裂肺。
娃娃臉努力從他哼唧聲中分析出他和他前女友的愛恨情仇,正大義凜然的罵着呢。一張羅刹臉落在他的目光中,激動地娃娃臉顧不上形象高呼:“煙雨哥,這兒呢!”
宋煙雨擦了把臉側的汗,沖他道謝。看見爛醉如泥站不穩的人一陣煩躁:“怎麼喝了這麼多?”
“這還算少的呢。”娃娃臉幫着宋煙雨把宋平生架起來,嬌滴滴的語氣裡盡是嫌棄:“我來的時候,平生剛從舞池裡出來還算清醒,嚷嚷着你送他的表和戒指被人摸走了。”
“今天人太多,不知道誰帶來的手腳不幹淨,我倆隻找到了表。”他抹了把汗往上提了下宋平生:“剛坐下便有人來套近乎,非起哄拼酒。我後來去個廁所的功夫,那群人差點給平生喂那個。”
有人接手,娃娃臉湊到宋煙雨耳旁說了幾個字退後:“煙雨哥,今天幸虧我及時碰上。不然咱幾個可後悔去吧,到現在我這心裡還怦怦直跳呢。”
他扶住車門左右張望着,小聲道:“你回去還是查一下吧,我覺得不對。”
幫忙關好車門,他笑眯眯的趴在車窗上沖師傅囑咐。
“今晚辛苦你了,别玩太久早點回去吧。”宋煙雨瞧他有人接才讓師傅開車離開。
出租車裡,宋平生靠在車窗上呼呼大睡,飛馳而過的路燈忽明忽暗的投在宋煙雨臉上。師傅打開了車載,半夜正是情感節目火爆之際。男人的唾罵和女人的哭喊交織在一起,吵得宋煙雨頭痛欲裂。
眼前浮出片密密麻麻的黑色網點,耳畔的人聲不知何時變成刺啦作響的雜音。宋煙雨搖搖頭克制住襲來的困意努力保持清醒,卻覺得天旋地轉。他想要喊師傅停車,喉嚨裡發出的仍是嗬嗬的吸氣聲。
宋煙雨反應過來,他這是發病了。盡管他在清楚不過,意識卻猶如沉入大海的孤葉,哭聲席卷而來——
“秦雲!!我的秦雲呢?”
“宋二爺,不是小的不幫你。秦公子早在您參軍的時候便被主家投河了。”
……
“宋懷遠,被我家小姐看上是你的福氣。現如今全城人的命都攥在你的手裡,你可要好好斟酌。”
“阿遠啊,爹去把你弟弟他們送走了,等一切塵埃落定。你要把他們接回來,記住沒?”
……
“阿遠,我不怕,我等你。”
……
“煙雨,快點醒來吧。”
熟悉的聲音破水而入,握緊他掙紮的雙手,把他托上海平面。撕裂皮肉的痛苦在胸膛裡爆開,讓他得以大口呼吸。
“快點醒來吧。”
那可怖的哭聲逐漸停了,轉瞬猶如輕風拂過,鼻尖處清苦回甘意外的讓他感到心安。
他總算得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