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點,好不容易起了個大早的宋煙雨嘴裡含着牙刷,頂着雞窩頭澆花。進入四月後,天氣終于打算回暖。宋家小花園裡的嬌花們商量好似的,隻憋出幾個花骨朵敷衍主人家。
大門從外面打開,趙清越女士被助理攙扶着走進來,手上的電話還沒挂斷。路過大兒子時愣了下,滿臉不可思議的攬過他的脖子挂斷電話:“喲,少爺今天起得挺早啊。”
“早什麼早,壓根就沒睡成。”宋煙雨換隻手拿水管,方便他媽踮腳。
“怎麼了?學習有這麼難嗎?讓我兒子備戰一宿。”趙女士揮手讓助理先走,擡起胳膊揉了把宋煙雨的頭發。
“什麼毛病,都喜歡扒拉我頭發。”宋煙雨關了水閥,漱完口繼續說:“那倒沒有,何總講題蠻有一手的。我總覺得昨晚應該是做了個什麼夢,醒之後卻什麼也想不起來。”
瞧見他媽緊鎖起眉頭,宋煙雨伸手撫平:“和犯病的感覺完全不同,我能察覺到自己睡沒睡。媽,别擔心。我會好起來的,對吧。”
“對。”
雖是這麼說,趙清越女士臉上的擔心并沒有消退。眼瞅着他媽開始琢磨起要和他的新主治醫生談談,宋煙雨眼疾手快的搶過趙女士的手機塞回她的包裡:“爸上次給我的藥吃着呢,你看我不是好久沒發病了。這是好現象,這個點人家說不定還沒醒呢。”
“昨天晚上醒了之後我連刷好幾套卷子,你瞧,是不是一舉兩得的事。”宋煙雨安撫道:“再說您,這幾點了才回來。工作忙不是這麼忙的,看人何總,那麼大的産業還能抽空做慈善,三天兩頭往咱家跑。”
“咱們家現在哪兒比得上姓何的,人小行的秘書助理兩巴掌翻個個兒都數不過來,更别說何氏那麼多的董事總監。”趙女士開口打斷她兒子:“就算他一禮拜不去也沒問題。再說了,有他爸何東林何董坐鎮,能翻出什麼風浪。不像咱們家,也就你楊姨管點事。”
“唉,知道我媽辛苦,該怪我不抗事。瞧瞧這黑眼圈都遮不住,快去休息。”
“說的什麼話!你現在已經很好了。”
宋煙雨扶着趙清越女士回正樓,終于把人逗樂後,又陪着吃了早飯,看着趙女士進屋躺下,這才回西樓繼續做題。
這些天他和何徐行把所有科目捋了幾遍,除了一些需要重複記憶的讓他吃了點苦頭,其他的倒是沒忘太幹淨。
還好他當年成績能拿得出手,不然讓他哪兒來的底氣在他爸媽面前誇下海口,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考個成績出來,那可真成吹牛不打草稿。
今天真是難得的好天氣,宋煙雨做了一上午卷子,把不會的題給何徐行拍過去後。他起身上了二樓,打算在午飯之前去健身室練會兒。
西樓二層由于少了玄關和客廳視覺上要比一層大上些,當初設計時除了必要的卧室、衣帽間、書房和獨立衛浴外,在宋二少強烈要求下增添了遊戲室和健身室。
按他的話講,一樓為他哥準備的有單獨畫室憑什麼二樓不能迎合他的喜好安置。
這小子說一陣做一陣的,最後還不是嚷嚷設備不全,三天兩頭往外面的健身房跑。前兩天非要在遊戲室裡加個台球桌,直到他返校宋煙雨也沒見他碰球杆。
宋煙雨平時不怎麼上樓來,看到全新的布局無奈的抓了把頭發,怪不得上周末那麼吵。他越過台球桌走向放在牆邊的飛鳥架,練了幾組。宋煙雨拿毛巾擦完汗又補足水分,想去跑會再下樓吃飯,不經意掃過台球桌一角,驟然停住。
什麼東西在反光?
宋煙雨放下水杯走過去,兩指摳出夾在縫隙裡的東西——是塊指甲大小用銀色鎏光紙包着的硬塊。
這是什麼,宋平生買的糖嗎?他最近不是在戒糖?
宋煙雨搓下松動的封膠,放在水杯旁的手機恰好響了,是何徐行打來的語音電話。
“嗯?你下午要過來,我沒什麼事,你來吧。”宋煙雨撫平包裝紙上扣開的口子,順手揣進運動褲口袋裡。他彎腰拿上水杯,打着電話往外走:“沒在做題,上樓練了會兒現在去沖涼。徐姨中午蒸螃蟹,要來嗎?”
“恐怕不太行,中午還有個會沒開完,太可惜了。”會議室裡異常安靜,張助理拾起被扔到地上的文件夾輕手輕腳放在何徐行手邊。他翻開粗看完内容,擡頭掃過桌前每個人的表情,聲音放的更加輕緩:“下午見。”
“行,唉——徐姨你等下我幫你。”對面拿遠話筒喊完又急沖沖湊近:“下午見。”
挂掉電話,他在對話框裡又發過去幾句話,才摩挲着屏幕把手機倒扣在桌面上輕笑:“剛才吵出結果了嗎?誰先來。”
一直裝透明人的宣發部總監端着保溫杯,徐徐開口:“何總,這次的産品研發部不整改,我們部門不好做宣傳啊。”
“有你們什麼事,怎麼不好做了?你們設計大屏投個廣告不就完事了?要我說生産部……”
“自重哈,别扯我們生産部下水……”
……
新來的助理快速敲打着鍵盤做着會議記錄,心裡感慨着大佬打架,小鬼遭殃。他手指敲得要冒火了還沒讨論出來,說的都是什麼車轱辘廢話。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新助理神遊回來偷瞄何總,祈禱着他能快點做決定。
卻不曾想大老闆翻轉手機,神色不耐,似乎很難抉擇。新助理咽了下口水,難不成這次方案做的差到何總都挽回不了?不會忙得中午又要吃泡面了吧!!
坐在他旁邊的頭子張助理輕咳聲,示意何徐行:“何總,您覺得呢?”
“按照計劃書上做吧。”何徐行點在桌上放着的黑色文件夾封皮上,“都去吃飯吧,有好想法再讨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