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厘郎!”
塵寰适時地“哎呀”一聲,嬌滴滴往厘追肩上靠。
季蔚白眉頭微皺,忽然伸手扣住厘追手腕,一把将他拽起來:“走。”
厘追踉跄一步,眼底閃過一絲錯愕,随即又将笑意壓下:“大人不是厭惡極了我麼?還管我做什麼?”
“我……”
季蔚白臉色一白,薄唇微抿。
厘追說的不錯。
是他,親手推遠的厘追,甚至厘追送親路上遇襲他也未能伴在身旁。
厘追不在身旁的日夜,季蔚白将二人過往念了百遍千遍。
分離的時間越久,夜間醒來時他的心髒便越是酸脹。
整整一千二百一十七個時辰,季蔚白想了無數種和厘追再見面時的情景,那日一瞥,乃至返回西黍一路上厘追再未喚他一聲“兄長”。
厘追果真是對他心生怨恨了麼?
“寰兒,過來。”
将大半個身子搭在塵寰身上,厘追回頭望了季蔚白一眼,便擡手勾起塵寰下颌,暧昧不清:“寰兒,之前可說好的,你要……”
“厘追,和我走,可好?”
身後季蔚白咳了幾聲,厘追身形微頓:“憑什麼?”
“阿追,咳咳……”
季蔚白踉跄一步,扶着桌沿劇烈咳嗽起來,讓本就蒼白的臉色更顯幾分病态。單薄的身子晃了晃,好似下一刻就要栽倒。
“兄長!”
酒杯砸在地上碎成幾瓣,厘追幾乎是瞬間推開塵寰,一把将人攬進懷裡。
方才的玩世不恭蕩然無存,指尖發顫地撫上季蔚白冰涼的臉:“哪裡不舒服?兄長是不是又沒按時服藥?”
季蔚白順勢靠在他肩頭,輕喘着搖頭:“無妨。”
“這叫無妨?”厘追聲音都變了調,打橫将人抱起就往門外沖,“我帶你回去。”
“等等,”季蔚白忽然攥住厘追衣襟,擡眸時眼底一片清明,“我裝的。”
塵寰的瓜子啪嗒掉在地上。
厘追亦是僵在原地,不可置信道:“騙我?”
季蔚白掙紮着下來,伸手撫平厘追擰緊的眉:“不這樣,怎麼知道阿追是不是還念着我?”
指尖順着厘追眉骨滑到唇角,季蔚白輕笑:“方才不是還要與旁人共飲麼?”
一切變化的太快,厘追後知後覺擁緊了季蔚白,微微側頭含住了他的耳垂:“兄長,你是不是?”
“嗯,喜歡你,”季蔚白任他含着,話語裡盡是平常,“這百日……我很想你。”
箍在腰間的手臂驟然收緊。
季蔚白偏頭看了眼塵寰,塵寰眨了眨酸軟的眼睛一溜煙跑了個沒影。
“阿追……”
季蔚白勾住厘追肩膀,未盡的話都湮沒于生澀的吻中。
厘追的呼吸驟然亂了,心跳聲大得仿佛就要震碎胸腔。直到季蔚白要退開,他才如夢初醒般扣住對方的後腦。
“兄長……””厘追啞着嗓子喚道,鼻尖蹭過季蔚白微涼的臉頰,“兄長不解釋解釋麼?”
季蔚白耳尖泛紅,卻固執地望進他眼底:“阿追,推開你是真的,後悔也是真的。是我懦弱,将不敢視為不能。
你受傷消息傳回來那日,我便清楚了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可一千二百一十七個時辰,我本欲等在再見時便告訴你我的心意,可你竟再未喚我一聲‘兄長’。
阿追,我不知你是不是仍在怨怪我,或者是,放下了。如此,我此時再和你說那些又有什麼意義,隻是徒增煩惱罷了。”
是以,在聽到厘追去了柳停樓後,季蔚白未經深思便追了過去。
這或許是他最後的機會。
幸而,厘追眼裡心裡仍然有他。
“兄長……”
厘追聽完所有才知是自己誤解了季蔚白的意思,一時感慨萬分。
相逢時他以為季蔚白還在選擇回避他,返回西黍時便故意疏遠季蔚白,隻為了今日能求得自己想要的答案。
“兄長,”厘追忽然将季蔚白抵在屏風上,小心用手墊在他腦後,“若我今日真與别人……兄長要如何?”
季蔚白打斷他:“我會把你搶回來。”
“騙子。明明是你先不要我的。”
厘追輕輕哼着,将頭埋在季蔚白頸窩,像極了受傷的小獸。
“對不起。”
季蔚白一下一下拍打着厘追的肩,輕歎一聲。
他險些就要失去厘追了。
哪怕知道厘追遠沒有表面那般純真無害,哪怕,他知道厘追來柳停樓目的不純。
可那又怎樣呢?
“阿追,我帶你回家。”
厘追擡頭,看着季蔚白戲谑道:“兄長就這麼将我打發了麼?”
季蔚白好氣又好笑:“那你要怎樣?”
“兄長要補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