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償?”季蔚白尾音拉長,倏地矮身從厘追懷裡鑽出,自顧自整理着衣襟,“那你且說說看。”
“兄長,”厘追從身後再次擁住季蔚白,“我能否喚兄長小名?”
不等季蔚白回答,厘追已吻在季蔚白側臉,癡癡喚了句“小白”。
胸口恍若被蜜糖填滿,季蔚白不應,厘追就一遍一遍故意在他耳邊喚。
直到季蔚白回眸嗔怪地看了厘追一眼,須臾,輕輕點了點頭。
“小白!”
得到應允,再見季蔚白耳尖的薄紅,厘追從未如此開心過,當即抱起了季蔚白轉圈。
他好歡喜。
他想讓所有人都知道。
看厘追如孩童一般綻開笑顔,季蔚白心中數月的郁悶總算消散得無影無蹤。
“行了,放我下來吧。”
“小白?”
“嗯。”
“小白。”
“我在。”
終于,厘追抱着季蔚白平緩着心跳:
“兄長,我是在做夢麼?可為何夢境如此真實?”
“不,”季蔚白主動牽住厘追,堅定開口,“感受到了麼?我就在這裡,不會離開。”
“不會離開……”
眼底複雜之色一閃而過,厘追含笑:“這可是兄長說的。”
季蔚白牽着厘追的手剛走出雅間,就聽見隔壁房門"吱呀"一聲打開。塵寰和祈望一前一後走出來,兩人臉上都挂着尴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好巧啊,兩位大人。”
塵寰幹笑兩聲,一旁祈望手裡還捏着半塊沒吃完的糕點:“我正打算回去呢。”
塵寰立刻接話:“對對對,真是太巧了。”
說着還特意擡頭看了看頭頂:“這柳停樓的房梁真是……特别高啊。”
季蔚白挑眉看向厘追,後者立刻會意:“你們……”
“什麼都沒聽見!”
祈望連連擺手,手裡的糕點“啪嗒”掉在地上。
塵寰适時朝厘追眨眼:“這,厘大人交給我的任務我也完成了,那這賞銀?”
他可是承受着巨大的壓力才陪厘追演了這一出戲的,要點銀子——一點也不過分。
厘追還沒開口,祈望已經先瞪了塵寰一眼。
好像在說,憑什麼都是陪演的,塵寰不僅安然無恙,反而能得到賞賜,而他,還要被罰俸。
不過,轉念一想,季蔚白既然也入了這柳停樓,那是不是可以?
“……”
厘追沉默着給了塵寰一個眼神,卻見季蔚白已經掏出一個荷包遞了過去。
“拿着,就當是,”季蔚白頓了頓,耳根微紅,“謝禮。”
喜滋滋接過,塵寰故意在厘追身側晃了晃,才道:“多謝大人。”
季蔚白心情不錯,這邊祈望便試探着開口:“季大人,那今日,可否就當作沒有見過?”
季蔚白忍俊不禁,輕咳一聲:“自然,不可以。”
随即,在厘追微訝的目光裡,季蔚白堅定道:“明日早朝,我會一同請罪。”
“不行,”厘追皺眉,“這事與你無關。”
“怎麼無關?夫夫一體,你的錯就是我的錯。”
或許是季蔚白的眼神太過溫和,抑或是他所說的“夫夫一體”,厘追捏了捏季蔚白拇指,别有深意掃了眼祈望:“那兄長,罰俸期間,你可要養我啊。”
祈望:“……”
樓外雨絲漸密,季蔚白剛踏出柳停樓,便被涼風激得輕顫。後頸傳來細微刺痛,像是被銀針輕輕挑着神經。
“冷?”厘追解下外袍裹住他,指尖“不經意”擦過他後頸,感受到肌膚異樣的熱度,眸色微暗,“兄長,我們快些回去。”
季蔚白點頭,卻忽然腳下一軟,被厘追穩穩扶住。
“小白?”
季蔚白恍惚了一瞬,才勉強笑笑,隻當是雨天舊疾發作,卻不知自己眼尾已泛起潮紅。
回府後,季蔚白的高熱來得又急又兇。
府醫診脈時,厘追垂首立在榻邊,狀若擔憂,實則餘光緊鎖府醫神色。
“主子隻是染了風寒。”府醫捋須道。
“可要用藥?”
厘追溫聲問道。
“按舊方調理即可。”
待府醫退下,厘追親自煎好藥後,将袖中瓷瓶中的無色液體倒入湯藥。液體入藥,梅香絲絲縷縷洩溢。
三更時分,季蔚白方從混沌中驚醒。
“阿追……”
開口嗓音已是沙啞至極。
房中燭火已熄,榻邊隐約有個影子,月光映出厘追半明半暗的側臉。
“叫你擔心了。”
季蔚白無來由懊惱,他這副身子,常年不離湯藥,仍然這般弱。
“兄長平安無事就好。”
厘追俯身替他掖被角,發絲垂落時,一縷梅香掠過季蔚白鼻尖。
“阿追,”季蔚白陡然伸手拉住厘追,“你今日用的什麼香?”
為何梅香如此濃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