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子已經來店裡有些天了，楚甯卻一直不見白陽來找她。

賣完豆腐腦收工後，明子留下洗碗，楚甯讓郭紅先看着店，她去買黃豆。

買豆的地方很近，很快楚甯與店主談好送百斤黃豆到店裡。剛離開店鋪，身後有人喚她。

“阿甯。”

楚甯回頭，是好久不見的白陽。隻是，他嘴角似乎有淤青。

“白大哥，你的傷？”

白陽和她同行，“我和弟弟打了個架，不好意思見你。店裡已收工了？”

楚甯道：“是。對了，認識了那麼久，還沒聽過你和你弟弟的事，你們從小就關系不好嗎？”

白陽有些驚喜，她從未問過他私事，“我娘在我小時候就去世了，繼母對我開始還不錯，可有弟弟後，對我态度大變，任由弟弟欺負我。有時明明我沒有錯，可出什麼事都會成是我的錯。”

“你爹……他對你好嗎？”

“好雖好，但長時間不在家管不到，”白陽眼中一抹傷痛，“沒娘的孩子，終歸是根草。”

“一切會好起來的，”楚甯道，“我相信，白大哥受過這樣的苦，一定不會去欺負對你沒有傷害的人。”

白陽剛覺心中溫暖，一下子冰凍。他面上不動聲色，問道：“為何這樣說？”

此時，兩個人已走到店鋪。在門口，白陽看到大堂内的明子，一下子愣住。那一刻，白陽明白楚甯為何那樣說。

楚甯道：“那小孩，我招他過來幫忙。白大哥，你想為我出氣，我應該感激，但我不希望你那樣。”

過了會兒，她又道：“白大哥，我們不合适，也不預備當朋友。我已決定盡快籌錢，還完就離開這裡。”

白陽臉色白了，嘴角淤青顯得更猙獰。

“離開這裡？和江钰行？”

楚甯搖頭，“不，你們兩個，我一個都不選。”

白陽陷入一陣死一般的沉默，“如果他來留你，你會留下嗎？”

楚甯冷笑道：“又不是我什麼人，我為什麼要為他留下？”

白陽很久才道：“那你要很久才能還我了。”

“不會很久的，我很快就能還你。”

午後，楚甯在家中小院洗衣裳，郭紅收拾豆渣。

“什麼？你要去蓮州？”郭紅驚得停了手中的活。

楚甯一邊洗，一邊道：“嗯，我和小蝶一起，去個半年，繡完回來把該還的債還清，然後我們離開這裡。”

“甯兒，何必這麼急還錢呢？我們這生意慢慢做，幾個月就能還清。何況人家對你這麼好，你怎麼偏偏要吃苦，不肯享那福呢？”

“娘，你别費那個心思撮合我們，我不會和他的。再說，你之前也希望我和江钰行，可江家也倒了，可見靠别人不明智，”楚甯不為所動，“是幾個月就能還清，但我們離開這裡到别處重新再起也需要本錢，你在這裡賺錢，我去蓮州賺錢，回來本錢也足夠了。”

“你早就想清楚了？”

“是。”

郭紅心裡有些堵，“我怎麼會有你這麼犟的女兒啊？”

楚甯不理會她話中的哀怨，“你答應過我，一切都要聽我的。一會兒我晾完衣服，就去找小蝶。”

郭紅知道自己再怎麼說也沒用，氣得不想翻豆渣，回了屋生悶氣。本指望楚甯會過來安撫，沒想到她真晾完衣服就出去，壓根兒不理她這個娘親。

越想越悶，不久，楚甯回來，也沒來看她，隻進了隔壁她房間。

她在牆上聽了聽，隔壁沒有傳來什麼動靜，沒忍住去她房間看，隻見她專心緻志地繡着手帕。

“甯兒，你怎麼又開始繡？現在不差你繡手帕的錢了。”

楚甯沒有擡頭，一心刺繡，“應聘要交繡品，還有兩天了，今天就要趕出，明天去碼頭。”

郭紅見她決心之強，已然改變不了，隻得認了。

次日，楚甯忙完店鋪生意，匆匆與來找她的小蝶趕去碼頭，順利交上繡品。招聘管事告訴她，三天後會貼告示，若有名字便是中選。

日子順利到了貼告示的那一天，楚甯原本緊張的心情忽然不緊張了。忙完生意的她坐在店中等着小蝶，二人約好一起去看告示。

明子洗完碗勺，找楚甯道：“姐姐，如果我希望你去不了，你會不會揍我？”

楚甯瞪了他一眼，“是，所以要想好怎麼說。”

明子低頭，“感覺還沒好好相處幾天，你就要走了，我有點失落。”

楚甯沉默了一會兒，又道：“有聚有散，傷感幾天也就沒事了。”

“既然如此，今天我無論如何也要見到那個哥哥，坦白自己的錯誤，澄清那場誤會。”

楚甯愣了下，别過頭道：“沒必要。”

“就算不認識，也有必要，是我對不起你，害你被誤會。”明子自顧自地說話，“下午他要參加賭球，到時我蹲守他到結束，抓住他——”

“賭球？”

“是，賭球……”明子被她打斷話，有些愣。

楚甯意識到自己的失态，哼了一聲道：“那家夥看着還挺純粹善良的人，居然會賭球。”

明子歎道：“可能是家裡缺錢吧，我昨天回家路過時，聽說他已參加了兩次，明天的是終極局。如果我有他的球技，我也可以去參加，不去偷了。”

“不許賭！”楚甯提高了嗓門，将明子吓得一愣一愣的，“不管怎麼樣，都不許賭。”

楚甯正想說什麼，門口傳來小蝶的聲音，“阿甯，我來了，你等很久了嗎？”

她站了起來，笑道：“沒有。”轉頭對坐在櫃台的郭紅說道：“娘，我走了。”

郭紅目光躲閃，隻點了點頭。

告示結果已出，楚甯和小蝶都很順利地中選，得到了聘書。管事告知明天戌時正在碼頭集合，亥時出發。

回到家，楚甯不見郭紅，隻當是有事。她先做了頓飯菜，等到正午，郭紅終回。

楚甯給郭紅盛上飯，“娘，你去哪了？”

郭紅接過碗，幹笑道：“沒去哪。對了，你中選了？”

“嗯，明天夜裡就要出發了。”

郭紅驚訝，“這麼急？為什麼是晚上？”

“說是給充足的時間與家人好好聚聚，晚上離别後，直接睡覺傷感會少些。”楚甯看着郭紅，“我覺得挺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