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經鸾驅車離開,目的地是相隔不遠的夜灣8号。
将車停好後他沒立刻下車,反而摁下車窗,左手搭在車窗上,細看的話能瞧見指尖夾着煙。駕駛位上的人神色不見讨好,渾身散發着冷戾,銀灰色眸子再不是見着岑淮止時的溫情。
夜色中,車裡的微光将他吐出的煙圈映的一清二楚,孤寂的車裡倒顯得他可憐起來。
宋經鸾抽完後還想繼續,卻發覺剛剛那是最後一根煙,他不禁皺起眉,動作粗暴地拍打了一下車上可憐的玩偶擺飾。
“啧。”
他原本想在岑淮止家樓下待一整晚,明早直接從那出發,可他卻見二樓一直散發出微亮的光,他心裡不認為岑淮止會透過那扇窗看他,可萬一呢,還是走吧,讓岑淮止睡個好覺。
黑夜中,宋經鸾摁亮終端,光打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照的臉色蒼白,像是死了老婆。他打開一個收藏的網址,點開私密收藏夾,裡邊是他用不正當手段收集的跟岑淮止有關的東西,不過僅限大學時期發表的論文、在論壇發表的言論以及吃瓜時的留言,其中還夾雜着幾張照片和幾段視頻。
是岑淮止大學時期被偷拍的,在圖書館、課堂上、水池邊、樹蔭下……
視頻除了偷拍的還有從學校官網上截取下來的,是岑淮止作為優秀學員發表的講話、校慶時的表演……
數不勝數,從岑淮止稚嫩青蔥的校園新生到如今成熟穩重的校園職場。
宋經鸾跟個小偷似的,這裡偷一點那裡偷一點,悄悄把岑淮止的過往拼接起來。
不知不覺,晨曦微露。
當光亮逐漸與終端散發的光亮齊平時,宋經鸾終于舍得收起終端,回家沖澡換上軍裝。
不多時,他穿着藏青色軍裝踏出門,太陽正好升起,陽光灑在他的臂章。
年輕的士兵渴望立功,力求配得上他的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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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點半,宋經鸾踏上前往N星的飛船。坐在單間休息室睹物思人,視線放在他的手掌心,裡邊躺着的是一枚袖扣,是他從岑淮止西裝上偷來的,教授知道了一定會罵他,心想若是回不來就托人送給教授一個新的。
若是能回去……
“哎!你上哪去?”
陸厄剛推開門就見宋經鸾要往外走。
“出去看看。”
宋經鸾語氣平平,不見剛才的落寞。
陸厄把他拉回來,将門關上,“飛船關艙了你上哪看去?舍不得你對象?咱倆現在算是同一條船上的了,快别瞞了,告訴我你那對象究竟是何方神聖……”
飛船是從闌大起飛,宋經鸾剛是想下去碰碰運氣看教授會不會經過學校,萬一今天教授要去UII呢。
是他癡人說夢,教授怎麼可能這個點起床。
他聽着陸厄念叨,眼睛一直盯着飛船窗外,不知道在對什麼抱有希冀。
忽而,宋經鸾跟瘋了似的,推開陸厄徑自往外沖。
陸厄一臉驚悚,這是被什麼東西附身了?宋經鸾這小子竟然還有這樣慌張狼狽的時刻。他伸出爾康手想攔人,可人早就一溜煙飛了。
陸厄掐了下手臂,确認沒在做夢後緊跟着飛奔出去,路過的士兵還以為出什麼大事了,怎麼往日裡以鎮定出名的的陸中将現在這麼着急忙慌,一溜煙轉頭朝他跑的方位看過去,一看,更驚奇了,往日狂妄的要死的宋經鸾竟然在跟守艙人員“好生交談”,和氣交談換來的是守艙士兵拒絕開艙的官方話術,衆人隻見宋經鸾那混小子手伸向口袋……
他不會要掏槍吧?!!
陸厄心驚,腳下步子邁的更大了,在宋經鸾做出傻事前及時趕到摁住他想從口袋裡伸出來的手,皮笑肉不笑的看向宋經鸾,“你不要軍銜了?”
宋經鸾一臉無辜,在陸厄的受制下緩緩的把手拔出來,遞到陸厄眼前,“你想什麼呢?”
誰家好人會把槍放衣兜裡。
宋經鸾手中拿着的正是一枚袖扣,陸厄差點被他吓死,“那你剛剛指着人倆說什麼呢,那架勢好像要把人守艙員吃了。”
宋經鸾聳聳肩,解釋:“我跟他們說我對象來找我要東西了,讓他們通融一下。”
陸厄閉眼,咬牙:“那你不會提前跟我說!”
開個門我還是有話語權的。
宋經鸾看他,“你這不是來了。”
陸厄:我真是欠你的。
在陸厄的“通融”下宋經鸾成功獲得了短暫的開艙權。
下飛船後他一眼就看見了站在百米開外,桃花樹下的岑淮止。
宋經鸾雙腳像灌了鉛,艱難移動,生怕是場夢,他一接近就毀了,心想教授是不是發現了找他興師問罪來了。
好不容易走到岑淮止身前,想說話卻又不知道說些什麼。
兩人就這麼安靜對視,如果時間能停留就好了。
最後是岑淮止先開口,邊說邊遞給他一個東西:“随便買的,送你了。”
是一個手掌大的小盒子,紅色的,上邊有燙金花紋,怎麼看都不像是在街邊随便買的貨色。
宋經鸾緊盯着岑淮止的目光移到小紅盒上,幹啞道:“謝謝教授。”
岑淮止見宋經鸾袖子上的袖扣有些眼熟,問:“你這袖扣——”
宋經鸾不打自招,頭快埋到地裡,手往身後藏了藏,“對不起是我的錯,我不該趁教授不注意偷偷把袖扣摘下偷走。”
岑淮止愣了幾秒,啞然,“我又沒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