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說我現在就給這個叫周棠的打電話，讓他離你遠點……怎麼樣？”

唐小寶說完那句話就把自己反鎖在房間裡，隐約能聽見翻找東西的聲音。我被他推出來，隻好索性坐在客廳的地闆上，敲敲房門。

“剪刀沒放在卧室裡。剃須刀在衛生間，不過也不能拿來割wan。床頭櫃有你的修眉刀，不過應該很久沒消毒，一刀下去si不了人不說，萬一傷口感染了，我還得帶你去打破傷風。”

“……”

“咱們租的地方在二樓，就算真跳下去也si不了。不過樓下你得小心，他們家院子裡安了防盜的鐵絲網，要是劃一下應該還是挺夠嗆的。還有，要是着陸點不好，不慎摔到胳膊腿什麼的，得在床上躺十天半個月，可就沒法兒去到處玩了。”

“……”

這已經不是唐小寶第一次威脅要自X了。這個壞毛病從他不想我去外地上學的時候初見端倪，到現在光是跟我的聊天記錄宣稱要“去si”加起來也有密密麻麻幾十條了——我當然清楚他不會真的有什麼想輕sheng的念頭，但我最怕他下手沒輕沒重，真的弄傷自己。

房門的另一頭還是沒有回話。但我聽見了功放電話亟待接聽的鈴聲。

“你打算在這個時間給爸媽打電話告狀？他們應該早就睡了。何況都這麼晚了，除了隔着電話線罵我幾句，他們應該也沒法上門給你打抱不平。”

我覺得自己可能是什麼地方壞掉了。明明腦子已經疲憊得不想思考，哄唐小寶的話卻像神經分裂一樣不經思考地從嘴裡源源不斷冒出來：

“要不我們商量下，你挂了電話，直接開門罵我一頓得了——省得讓他們二位中間商賺差價了，行嗎？”

電話在接通前被挂斷了。

這大概是一個準備和好的信号——我往後坐了坐，等着唐小寶親手打開這扇門。

——再過十秒鐘，唐小寶的臉就會重新出現在我面前，可能會向我破口大罵，或者是什麼諷刺挖苦。我隻要需要安安靜靜地聽着，等過上差不多兩三個小時、唐小寶的怒氣撒得差不多了，就會帶着冷靜後冒出頭的一丁點兒愧疚之情，别别扭扭地跟我回憶起小時候的童年往事——這件事就算是能翻篇了。

我看了眼牆上的挂鐘。洗澡大概要十五分鐘，然後再把頭發吹幹和洗漱，再減去起床上班的時間……如果唐小寶能好心地把自己發火的時間控制在兩個小時以内的話，我大概還能擁有三個小時的睡眠。

但是，那扇門并沒有如我所願的打開。

我隔着門又一次聽見電話撥号的聲音。依舊是功放。

嘟——

嘟——

“喂？”

電話被接通了。

那個聲音我很熟悉。準确地說，就在幾個小時之前，我還剛剛聽過。

“唐小寶，你瘋了？這不是你能随随便便拿來開玩笑的事——趕緊把電話挂了！”

唐小寶的聲音清清楚楚地穿過門傳過來，但并不是對我。

“不好意思，我是唐允的弟弟……不，不是打錯了，是我自己自作主張，有件事想和您說。”

——閉嘴。

我開始用力扭動門把。鎖舌發出嘩啦嘩啦的響聲，但半點沒有要打開的迹象。

“其實也不是我自己……算我們全家人的意思吧。就是覺得這段時間，我哥回來得有點兒太晚了，有時候一忙起來，連飯都顧不上吃，看着有點兒……太可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