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手書
月上中天,聶笙移借着月光望向不遠處的矣埃河。在皎潔的月光和沉靜的矣埃河之間,豎着一封段柳寫的信。
“你不必探究自己為何會在酒羅山醒來,更不必探究究竟發生了什麼,空心石已死,與你無關,你記不得自己去過幽暗之林,那就是沒有去過。去過府中石井的人已被你解決,一切均無異常。
你仍走在你選的路上。
如果不想局勢有變,路途有差,就什麼都不要探究。”
聶笙移反複讀了幾遍,未發現段柳的措辭中有什麼異常,也未發現這封手書有什麼其他隐藏的術法。
她收起手書放到熟睡的段柳手中,在酒羅山待了一夜。等到第二日一早,她躲在暗處看到段柳醒來,讀完手書,眉頭從緊皺到舒展,沒有過多停留直接離開了酒羅山。
她放下心,心想果然是自己最了解自己,也隻有自己最能說服自己。
聶笙移也啟程回了湘白城。
清晨的湘白城還未進入熱鬧之勢,路上不過偶有早起修行的妖路過,唯二怪異的就是楚連珩和辛展。
兩人愣是在湘白城睜眼睜了一夜。
要不是辛展覺得守在繡珍閣門口有點怪異,在路對面幻化個茶鋪拉着楚連珩坐了過去,楚連珩能一動不動在繡珍閣門口站一夜。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夜色到底便走向白晝,傳音鈴愣是一聲沒響過。而視線沒離開過繡珍閣的楚連珩讓辛展感覺周邊充滿肅殺之氣。
這一晚上,他産生了兩個疑問,一是他的傳音鈴不會真壞了吧?二是天亮之後聶笙移若是沒從繡珍閣出現,楚連珩能把繡珍閣劈了。
這兩個疑問融合的話,辛展整合出一個結局,就是天亮後,聶笙移不出現,他的傳音鈴要是真的壞了,楚連珩能把他和繡珍閣一塊劈了。反正就是順手的事。
從入夜到天色漸明,期間辛展有好幾次想通過傳音鈴找聶笙移,最終又沒有一次敢真的晃響。現在沒有音訊是一回事,響鈴後不回應就是另一回事了,而是比現在更緊張的回事。
縱使氣氛緊張,但是沒辦法接納楚連珩靈力的辛展,被楚連珩的靈力影響的又虛弱了下來。他眯了一覺,在天明之前腦袋下沉,磕到桌面前醒來。
然後就沒再睡。
傳音鈴仍是一聲未響,有一瞬間辛展覺得,傳音鈴可能是真的壞了。
楚連珩一直面朝繡珍閣,視線未有片刻離開。
“你不會一夜沒睡吧?”
楚連珩不答,辛展沒自讨沒趣地非要問個答案,他心中現在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繡珍閣,危矣。
聶笙移離老遠兒就看見繡珍閣對面突兀的棚子,進而看見了辛展和楚連珩。
辛展和楚連珩都在看着繡珍閣,沒有一絲觀望别處的意思。
聶笙移突然起了玩心,她停下腳步,拿出傳音鈴晃了兩下。
“響了響了。”辛展一下子跳了起來,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在哪?”
在辛展跳起來和楚連珩對話的時候,聶笙移已經向前走了好幾步。
“很近。”辛展說着,拿着傳音鈴看向來人的方向。
“這兒。”聶笙移語氣輕快,說着收起了傳音鈴,“我就知道你們會在……”
聶笙移的一句話沒說完,就被擁進了一個懷抱。她的兩隻胳膊懸在半空,她從未和哪個人離得這近過。
她覺得楚連珩抱得未免太緊,好像她毀了他的府邸,他稍微松懈她就會逃不見似的。
“怎……怎麼了?”聶笙移看向楚連珩身後的辛展,這話也沒有明确的對話人,誰愛回答誰回答,給她個回答就行。
辛展也被現在這架勢吓了一跳,直到胳膊仍懸在半空的聶笙移明确問他,“到底怎麼了?”并用眼睛示意他改變一下現狀後,他才迎了過來。
“你在抱一會兒,聶大王都要沒氣了。”
此刻,楚連珩恢複了神智,他慢慢松開手,向後退了一小步,手不知該放在哪裡,最後抓住了兩側的衣裳,還有些顫抖。
楚連珩想看聶笙移,又不敢看。
“對不起啊,聶姑娘,是我唐突了。”
“是有點,不過關心則亂,沒事兒。”
說完,聶笙移舒了口氣,“别在這兒久待了,回矣埃河吧。”
說時遲那時快,辛展立馬攔住了馬上消失的聶笙移,“慢點,要不我跟不上。”
青禾拿起自己準備的魚餌遞給聶湛平,将要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就看到回來的三人。
“笙移姐,你終于回來了!”
“有動靜嗎?”
這麼一問,雀躍的青禾立刻沉靜下來,沮喪地搖了搖頭。
聶笙移走到認真釣魚,一步不離魚竿的聶湛平身邊。
“我來吧。”
“好的姐。”
聶湛平邊說邊站了起來,絲毫沒有猶豫,與方才身闆溜直的釣魚者仿佛兩個人。他就不是能幹這種安靜事的人。
“青禾答應你畫畫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