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珏望着洛魚笙的眼底藏着些許情緒,幾番掙脫不得,他深呼出口氣,緩緩湊近:“不知洛大俠有什麼發現?”
洛魚笙并不露怯,直盯着他,揚起一抹笑意:“我已經知道那些失蹤姑娘在哪了,而且早已被我探查清楚了。”
男人的笑意僵在臉上,但還是立即恢複如常,淡淡道:“洛大俠武功高強,想必定能肅清瘦馬門,我們還是快些去見大當家吧。”
“公子請。”洛魚笙松開手,恭敬地退到念珏身後。
那人見狀,低笑點了點頭先行一步。
一路上二人都沒再交談,洛魚笙悄然打量着念珏,試圖從中找出破綻。但那人依舊是垂着頭,施施然如水中青蓮,一舉一動淡定雅然。
忠義堂内早已擺上了酒宴,二人抵達時蘇靜茹正站在主位前同劉明攀談。念珏率先邁進前廳,繞過七嘴八舌的衆人,來到蘇靜茹身旁,輕聲道:“大當家,粟玉公子來了。”
他聲音雖輕,卻令在座的群雄瞬間鴉雀無聲。
衆人紛紛擡起頭望向門外,都想一睹粟玉公子的真容。
蘇靜茹眼睛一亮,下意識上前兩步,急切道:“快,快請!”
“切,有什麼好看的。”阮齡一條腿踩在凳子上,掌心裡躺着虛弱的小蛇,輕嗤一聲。
得到允許後,洛魚笙提劍步入廳内,今日設宴屋内擺上長桌,兩側各坐着蘇靜茹手下的“文武大臣”她并未更換衣物,還是前兩日闖山的裝束,風塵仆仆盡顯滄桑。
“洛某見過大當家。”
蘇靜茹笑意盎然,愛才之心怎麼也遮掩不住,握住洛魚笙的手,視線就移到了她樸素的衣衫上,一雙黛眉擰在一起,心疼道:“都怪我,怎麼就沒想到給你送兩件換洗的衣物。”
洛魚笙愣了一瞬,有些受寵若驚:“大當家待洛某已是思慮萬全,哪裡還敢麻煩您呢。”
燭光聚集在高台上,将二人的身影拉長。
阮齡嘴上嘲諷,但還是忍不住偷瞄向洛魚笙,他目光飄到那人偶爾顯露線條的小臂上,又慌亂地别過頭去。
“阿溯,如何?”曾青欲摩挲着佛珠,指尖在身旁聞人溯的手背上比劃。
黑無常轉過頭,他對女子的容貌向來沒有衡量的标準,洛魚笙落在他眼底也說不出是美是醜,聞人溯有些苦惱,抿了抿唇,半晌才憋出幾個字:“大當家說不能随便對女子評頭論足。”
曾青欲聽完,帶着點調侃地意味,輕笑一聲,繼續比劃道:“是嗎?那我看你打她的時候可一點都不手軟。”
聞人溯收攏掌心,默了默:“你打我的時候也沒手軟……”
兩人的談話一字不落地傳進妄姬的耳中,對于當天的戰況所有人都或多或少知曉些,但迫于這兄弟二人的武力,隻有阮齡敢指着鼻子笑。
“妄姬娘娘,您覺得呢?”曾青欲碰壁後不死心,又轉向對面的妄姬,雙掌合十。
女人啐了一聲,桃紅的蔻丹擦過杯沿,笑罵道:“呸你個和尚,六根不淨修什麼佛,讓大當家知道定扒了你的皮。”
曾青欲笑念兩聲“罪過”便不再多問,低着頭默念佛經。
高台上的二人并不知道他們的交談,蘇靜茹關懷了半晌,從起初的收斂到毫不掩飾對洛魚笙的欣賞,連稱呼都從“洛大俠”變成了“妹子”勾着洛魚笙的肩膀。
“對了,跟着你的那個小公子呢?”
洛魚笙随着她一起坐下,湊到蘇靜茹的耳邊,拿出提前準備好的說辭:“他啊,在家一個人橫行霸道慣了,前幾天和阮齡公子有點矛盾,今天索性就不來了,大當家見諒。”
“都是一家人了,一會我勸勸阮齡。”女人勾了勾手指,一側的念珏頓時會意,斟滿了兩杯酒推到二人面前。
蘇靜茹端起一杯,看都沒看念珏一眼,笑着和洛魚笙碰杯:“妹子,我也是一直在山上,很久沒見過像你身法這麼俊的人了,我聽說你師父是蓬萊的仙長?”
洛魚笙滿飲一盞:“說來也是緣分,原本我也是不會武功的,還多虧師父的栽培。”
“妹子既然能拜仙長為師,那就是有機緣。”蘇靜茹又替她倒了一杯。
女人頗有些意外,瞧着念珏,後者也是配合地驚歎道:“洛大俠秀外慧中,看起來就不是等閑之輩。”
烈酒入喉,洛魚笙不願多飲,半推半就地抿了一口,又将杯子放回到桌案上,象征性地擺了擺手,謙虛道:“哪裡,不過是我當日落難,與家師結識純屬偶然。”
蘇靜茹聞言揚了揚眉,朝着洛魚笙方向挪了挪,問道:“難不成妹子還有難言之隐?”
一直坐在下方的阮齡冷不丁插上一句:“切,不會是太強勢,被新婚的郎君厭棄吧?”
還沒等蘇靜茹的眼刀掃過來,妄姬便眼疾手快拿起一塊饅頭塞進了阮齡的嘴裡:“快吃吧,就你話多!”
她說完,還朝着蘇靜茹和洛魚笙一笑。
“說來慚愧。”洛魚笙半張臉埋進臂彎裡,面頰酡紅,故作醉酒狀,目光迷離地盯着蘇靜茹,悄聲道:“我當初私自逃婚還沒走出多久,就遇上了瘦馬門。”
念珏再次添酒,默不作聲地守在蘇靜茹身旁。
聽聞“瘦馬門”三個字,在座的衆人都是一驚。
“我以為瘦馬門這些年已經消停了。”蘇靜茹的面色頓時變得嚴肅,将手裡的酒杯放下。
洛魚笙打量着她的表情,眸色幽深,繼續說道:“大當家許久未曾下山,但想必諸位豪傑應該聽說過吧。”她的視線巡視過每個人的臉,有仇視,有憤慨,還有哀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