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和阮齡相撞時,男人忽然有些後悔自己方才說的話,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辯解,但終究咽了回去。
蘇靜茹也跟着看了一圈,望向洛魚笙的眼裡柔和了不少,解釋道:“這兩年沒有人上山,所以他們對外面的事也不了解,妹子你受苦了。”
“無礙,”洛魚笙輕笑拍了拍蘇靜茹的手背,眼神逐漸深邃:“隻是我此番拜入山門,總覺得沒能了卻之前的恩怨,有些傷感。”
“妹子你放心,如果我們有了瘦馬門的消息,一定竭盡全力地幫你報仇。”
洛魚笙眼睛轉了轉,忽然瞧見一直站立一側端着酒壺的念珏,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茬:“我瞧念珏公子對大當家倒是盡心,連這點小事都要親自來做。”
她邊說邊站起身,搖晃着身形,眯着眼打量着四周:“等,等我給念珏公子搬個椅子,何不坐下和我們一起喝!”
衆人聞言色變,念珏慌忙上前想要阻止,蘇靜茹卻更先出聲道:“不必了妹子,安心坐下就是了,讓他站着就行。”
“是啊,怎麼敢勞煩洛大俠呢。”念珏也連連附和,但面對大家或戲谑或嘲諷的神情,還是有些尴尬。
洛魚笙隻能重新坐回椅子上,看着念珏略顯黯然的背影。
她忽然有些疑惑蘇靜茹和念珏的關系,看樣子兩人的确朝夕相伴,但處處透露出不對等。
“我怕念珏公子站累了,大當家莫怪。”
蘇靜茹的神情倒是沒多大變化,絲毫沒有影響她的興緻,又是将杯中酒一飲而盡。
“我知道妹子憐香惜玉,隻是也不年輕了,哪有那麼多講究,比不上你金屋藏嬌。”
洛魚笙瞬間明了她在揶揄梅星韻沒來的事,心裡琢磨了一陣。
也不知道那小傻子有沒有完成交代他的事。
酒席上推杯換盞,寨子裡已經很久沒有這般熱鬧了,因為久不下山,衆人都喜歡聽洛魚笙講一講山下的事。喝到盡興處,還會追着洛魚笙問東問西。
粟玉公子看向面前盤子裡的燒雞,忽然笑了一聲:“大當家的水寨當真像桃花源。”
蘇靜茹聽聞敲了敲桌案,彎眸也發出幾聲輕笑。
“你想當武陵人還不成呢,我們其實每天都有下山的民兵,隻是采買的事都交給珏兒負責了。”
突然被點到名字,念珏身體一顫,含笑點了點頭。
衆人差不多都已經酒足飯飽,曾青欲一邊“罪過”一邊用袖袍遮蓋腳邊的空壇,阮齡則熏熏然地仰在椅子上望天。月色漸濃,傳來池塘裡的蛙鳴,交談聲也微弱下去。
洛魚笙心裡已經有了猜測,試探過後也不再多留,雙手撐在桌案上,朝着蘇靜茹和座位上的群衆抱拳:“對不住各位、大當家,洛某不勝酒力,我那小跟班還等着我回去呢。”
“那可得快些回去。”蘇靜茹醉眼迷離拍了拍她的肩,念珏上前想要攙扶女人,卻被一把擋開:“不用管我,我沒事,外面天黑路滑,妹子小心些。”
她這話的确讓洛魚笙心底一暖,傳聞中的大當家義薄雲天,如果不是還有任務在身,洛魚笙肯定也會想就此留下,在水寨裡逍遙度日。
她低着頭緩緩退下。
夜風吹散了洛魚笙身上的酒氣,露出清醒的雙眸,她循着來時的路摸索,天黑難以辨出腳下的路。
粟玉公子無奈地站在原地,恰好此時路過一位巡邏的民兵,洛魚笙趕忙上前,堆笑道:“小哥,你知不知這寨子裡哪間屋子是貼滿喜字的?”
那人狐疑地打量着洛魚笙,良久後一拍大腿:“你,你系要找星韻不?”
星韻?
洛魚笙一愣,随後連連點頭。
看來這小子當真混的不錯。
“你早說嘛,沿着這條路直走,左手邊就是。”
洛魚笙道了謝,按照男子指的路七拐八拐後找到了角落裡挂着大紅燈籠的屋子。
屋内燈火通明,想來梅星韻正在裡面。
洛魚笙走到門前,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見屋内傳來“咯吱咯吱”的響動。
她來不及細想,握住劍一腳踹開門。
“梅星韻!”
“砰”一聲巨響,蹲在地上的少年和椅子上被五花大綁的蒙面人皆是一愣。
“你在做什麼?”洛魚笙皺了皺眉,盯着被布袋套頭的“不速之客”
梅星韻做賊心虛,将手裡的狗尾巴草一扔,連帶蓋住那人光着的腳。
不知是不是洛魚笙的錯覺,自從自己出聲之後,椅子上的人似乎掙紮地更劇烈了。
粟玉公子慢慢走上前,掀開了套頭的布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