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小心翼翼地踩着梅花樁,身側的江水不時拍打上稍矮的樁身,梅星韻低頭看着湍急的水流,雙腿打顫。
這要是掉下去,不得粉身碎骨……
“抓緊。”洛魚笙向後送出劍鞘。
梅星韻握上那一刻忽然感到一陣心安。
繼續向前,打鬥的激情過後就是趕路的疲憊,梅星韻捶着大腿,在江邊灌了幾口水,稍微清醒了些,但養尊處優的梅小公子眼下卻餓的饑腸辘辘。
“老大,你看那樹杈像不像羊肉串?”他眼冒綠光,盯着眼前晃過的樹枝出神。
這次趕路匆忙,并未帶幹糧,洛魚笙循着視線望去,又看了眼身側望眼欲穿的某人,輕笑道:“嗯,把你挂上去就更像了。”
梅星韻瞪了她一眼,捂着隐隐作痛的胃,抱怨道:“這什麼破寨子,一路上竟是些妖魔鬼怪,一個人家都沒見到。”
洛魚笙也覺得可疑,擡頭望向四周,她張了張嘴還是想提醒梅星韻在别人家門前要慎言,但樹林深處卻沒來由傳來一聲叫嚷。
“誰在老夫門前說壞話啊?”
梅星韻眉頭緊皺,小跑上前,隻見茂密的樹影深處有一處庭院,裡面赫然立着一間茅草屋,院内堆放着柴火,隐隐飄出炊煙。
他細嗅着傳來的飯香,不自覺地被吸引朝前走了兩步。
但緊接着梅星韻忽然回過神來,心下察覺不對,連忙退了回來,面色凝重:“我覺得不對勁,這荒郊野嶺怎麼會突然出來一個小院?”
“到底是何人?為何不回答老夫?”
屋内再次傳出老者滄桑的聲音,伴随着陣陣劇烈的咳嗽。
洛魚笙不敢掉以輕心,先問梅星韻:“下一關是誰?”
梅小公子思緒飄遠,語氣詫異道:“我記得是個年輕的女子,可這……”他眉頭擰在一處,指了指不斷傳來咳嗽聲的茅草屋。
“我們是趕着上山投奔的劍客,敢問前輩是?”
洛魚笙決定先試探一番,她話剛說完,老者的聲音卻忽然止住,連接連的咳嗽聲也消失了。
果然有詐。
她連闖兩關本應身心俱疲,但在殺機前提劍的本能還是讓洛魚笙麻木地擡起胳膊。
那人似有所感,在少女即将逼近院門時開口道:“原來是想上山的客人呐,老朽年輕時因為賦稅過于繁重,幹脆逃到這山中,住在這茅草屋裡。”
“老人家,我聞到你屋裡的飯香,不知我二人能否入席啊?”
腳步在院門前的軟泥上留下足迹,洛魚笙重新收起劍。
梅星韻拉住她的胳膊,低聲問道:“老大,這地方這麼詭異,你怎麼還要留在這啊?”
洛魚笙瞧着他,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啧了一聲:“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越詭異就代表這可能就是第三關,我們當然要留下來一探究竟啊。”
“而且,你不是餓了嗎。”
梅星韻聞言,心上像被砸了一拳,感動地淚眼汪汪,情急之下又順勢給洛魚笙跪下,抱着大腿嗚嗷亂叫:“啊……老大,你竟然還記着我,我好感動啊!”
他狗皮膏藥一樣粘在洛魚笙大腿上,後者接連蹬腿,還未來得及罵他,屋内又傳來聲音。
“如此,那你們便進來吧。”
梅星韻停住動作,二人對視一眼,走進院内。
一位老翁從屋内緩緩走出,他滿頭斑白,略微佝偻着,走路時腳下一頓一頓的,格外詭異。
“快進來吧。”他艱難地擡起頭望向梅星韻。
少年瞬間頭皮發麻,隻見枯樹皮一樣的臉上是異常凸出的眼球,唇周發黑,但面色卻蒼白如紙。
“怎麼了?怎麼不進來?”
老者扭動着僵硬的脖子,五官堆在一起面色猙獰地湊出一個笑容,死死盯着梅星韻。
“老大……”梅小公子下意識抓上老大的手。
洛魚笙捏了捏他的手背以示安慰,又對老者報之一笑,上前一步掀開門簾:“我們是小輩,您先請。”
老翁像木偶一樣反應了片刻,木讷地點了點頭,緩緩道:“飯在鍋裡,你們自己盛吧。”
他說完,懸在半空的一條腿漫漫地落下,似乎還能聽到細微的咯吱聲。
梅星韻等老者徹底進屋後,才松了口氣,手吓得冰涼握住洛魚笙的掌心:“老大,你為什麼不直接解決了他?”
洛魚笙并不覺得有他,任憑他牽着:“在沒弄清條件之前,我們不能默認出手就一定會過關。”
她聞着飄散的米香,其中似乎還夾雜着一絲肉味,拉着梅星韻走到竈台前。
“這是野味?”梅小公子閉着眼仔細嗅了起來,雖然人家武功不行,性格不行,但鼻子還是很行的。
他皺着眉,搖了搖頭:“不對,不是雞肉,也不是豬肉……”
這香味有些怪異,不是尋常的家禽家畜,卻格外的鮮香,鑽進鼻孔勾的人饞蟲往腦子裡鑽,有種飄飄欲仙的恍惚。
洛魚笙眼見他神志逐漸不清,她連忙捂住梅星韻的口鼻往後拖。
“這飯果然有問題!”
梅星韻猛地醒神,震驚非常,這已經是第二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