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何人?”白衣男人依舊閉着眼,側耳傾聽,江面水濤湍急,瀑布聲勢浩大,但他仍然在一片嘈雜間捕捉到了二人的腳步聲。
梅星韻駐足在岸邊,偏頭同洛魚笙悄聲道:“他好像是瞎子。”
洛魚笙若有所思,抓起一粒石子向前扔去,石子接連砸在木樁上,白衣男子耳尖動了動,循着方向向前剛要邁出一個樁位,身側黑衣男人卻搶先一步抓住他的手。
“阿欲。”黑衣男的目光愈發狠厲,剜在對岸兩人身上。手裡的鐵鍊纏繞小臂,輪轉了幾圈,二人這才注意到那鐵鍊頂端還挂着根矛尖。
粟玉公子“啧”了一聲,視線逼視他,下盤分毫未動,任憑尖端截斷鬓邊的發絲,江風裹挾着豐潤的水露,濡濕了額前的碎發。
“你們寨子就這麼喜歡在武器後面綁線?”
黑衣男人近乎眯着眼盯着少女的唇舌鼓動,一句話說完反應了一會,腳尖點地直撲洛魚笙。
“找死。”
曾青欲聞言,一手撚揉着佛珠,道了句“阿彌陀佛。”他額間一點朱砂倒讓人覺得他是慈愛的善僧,白衣被風吹得翩跹,笑顔溫雅。
“我這弟弟素來性子急,二位不要見諒,我替阿溯給二人賠不是了。”
聞人溯皺眉看着兄長雙手合十行了個禮,無奈歎了口氣。
梅星韻揚起玩味的笑:“和尚,你倒是個懂禮,是不是我們隻要過了這江,就算過關了?”
“正是如此。”曾青欲唇邊笑意愈深,赤紅的佛串像騰蛇綁在他身上。
洛魚笙一聲嗤笑,提劍跳上第一根木樁,她低頭發現梅花樁有粗如銀盤,也有細若皓腕,且長短不一。
單隻腳踩在巴掌大的木樁上,洛魚笙起初還有些搖晃,借助劍身穩住身形。
“老大。”梅星韻擔憂地望着她,後者回給他一個安心的眼神,即使沒出過姑蘇,少年也聽說過這梅花樁源自少林寺,是幫僧人練功用的。
聞人溯視線停留在少女不穩的下盤,輕蔑一笑,他向前探了兩根樁位,随即瞄準洛魚笙雙腳,猛地抛擲出矛尖,連帶着足夠長的鎖鍊一起飛了出去。
洛魚笙眸光一閃,騰空躍起避開襲來的尖刺,眼見男人欲要收鍊向上刺,少女連忙擡起腳踩住矛尖與鐵鍊相連處,往下運力,尖銳的前端瞬間紮進木樁裡。
聞人溯緊接上後弓步,緊咬牙關嘗試将尖頭拔出來。
這讓兩端連接的鐵鍊瞬間繃直,倒給了洛魚笙可乘之機,她輕盈一躍,雙腳踩上細長的鍊條,直撲聞人溯。
“唉,”和尚輕歎口氣,單手立在胸前:“阿彌陀佛,殺戮太重。”
他話音剛落,便如鬼魅般旋轉身形來到二人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推來一掌。
洛魚笙趕忙向後塌腰,但也因此錯失了偷襲的時機,矛尖被拔出,她隻能向後倒退回起點,以退為進。
掌力沿着少女的腰腹擦過,徑直打在岸邊一棵垂柳上,梅星韻回眸去望,一聲轟然巨響,樹幹被攔腰截斷。
“你這個出家人!還說别人殺戮重,要不要臉?”梅小公子皺眉上前,站在洛魚笙身側一個梅花樁上,低聲耳語道:“老大,他們一個聾一個瞎,得想想辦法把他們分開。”
曾青欲聞言,雙手捧起佛珠,笑道:“阿彌陀佛,貧僧向來追求佛法随心,這串上的佛珠,每一個都是貧僧證道的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