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進入新的一月,天氣驟變炎熱。
雙子的工作忙碌起來,似乎是宮侑這個明星效益給宮治帶來了極大的流量與熱度,飯團宮近來座無虛席。
特别繁忙的時間段,三田會主動到宮治的店裡幫忙,收拾桌面與點餐她還是得心應手。
沒幾日角名也因聯賽出國,臨走前兩人約了回來的晚餐地點。
五月十八,天晴。
宮治起的最早,輕手輕腳的沒有打擾身邊人的睡眠,拿了抱枕替了自己。熟睡中的愛人沒有察覺,宮治出門前又多看了對方幾眼,如此心滿意足的悄悄關上門。
在餐飲店需要做的準備極多,尤其是三田聽宮治說了過去高中的前輩會來,宮治計劃開車去車站接人。
對于北信介,三田并不陌生,畢竟常能聽身邊人提起,無論是角名還是宮侑。
緊接着等宮治離開,三田身邊的位置就多了找過來的,沒睡醒的宮侑打着哈欠。他有定專門的鬧鐘、這也虧了宮治是個準時的,每每都在這麼個時間段離開,宮侑是特意等宮治出門才爬上來。
當然也有不準的時候,就是挨一頓打的程度,宮侑并不放在心上。這頭将三田抱着的枕頭抽走,哼唧的自己鑽進去。
又睡了一會,到了宮侑的上班時間,他才頗不情不願的起床,不過臨走的時候折騰了下三田。
非要與對方說自己出門了,得到意識不清的三田一句嗯,宮侑再一個勁的親、到被推開才行。
這點打攪三田并沒有上心,依舊是睡到自然醒的一天,廚房宮治留了早餐,熟練的放入微波爐轉,邊泡起咖啡。
接下來就是繼續坐在客廳畫畫,新的作品需要穩定更新,三田一有空便拿起畫筆,偶爾還會有忽略到宮侑的時候,青年擾人的手段是層出不窮。
這般想着三田的視線不禁看向了手機,似乎是心有靈犀,屏幕亮起,傳來的消息的正是宮侑。
剛下訓練場的青年遞上報備,連帶附上一張明晃晃勾引人的自拍照,很有心機的露出腹肌。三田知道宮侑想聽什麼的回着消息,思緒另有責任心的畫下這相似的角度,正好可以加入新劇情。
時間在筆觸下逐漸流逝,臨近傍晚她開始收拾演出的琴,這是她最後一場在餐廳的工作。
雖說近來日子平淡,甚至稱得上格外惬意,連就那病都沒再犯過——可能也有雙子爬床過于勤勞,不加管制容易日日夜夜。
總而言之三田還是獨自去了次醫院,以前覺得羞恥而遲疑,在心有支撐後那份感覺散了不少,漸漸地她斷了不良用藥。
看起來像是都朝着好的方向,三田有半個月都不曾再見過佐久早,偶爾隻留下聽說,或者是在路過的大屏上。
佐久早的臉實在出挑,這般高高出現在廣告牌上,多的是給路人驚豔。誰知道打職業排球的有如此好顔色,三田也不例外,停下腳步的靜靜做一個普通路人。
進入餐廳時,外頭的天沉得極快,晚間似有一場大雨來臨。手機振動,三田低頭看去,消息顯示是宮治。
治:等會我來接你,今天有演出對嗎?
三田略一思考,還是回絕了對面,她撒了謊,說自己在家裡。宮治不疑有他,轉而表示今天會早點下班。
這最後一場演出,三田放空了一切心,隻沉浸在手中奏出的琴音裡,她将熟練的曲目從善如流的演繹,唯有最後一弦睜眼間瞥見了意想不到的人。
是三田真研。
完美的曲調起了略小的失誤,似平和的水面濺起漣漪,和弦的同伴不動聲色的遞來了關注,三田移開眼,将末尾奏完。
有多久沒有在台下看見過她?似乎是從始至終都沒有過呢,三田有些難以相信,又翻了記憶努力回想,可結果都是一樣。
從未。
“媽媽!我這次的比賽,你可以來看嗎?”
"媽媽,我獲獎了!老師說我很有拉琴的天賦"
“媽媽...”
得來的答案永遠都是沒有時間,抱歉,與她現在很累,绯夏能不能安靜一點。
再是到某日老師的指教,“技巧雖好,但是,三田同學你的琴音缺少感情...”。
一幕幕重新上演,睜眼依舊是在這餐廳裡,演出結束,面對母親,三田沒有避開。
還是那份不自在與若有若無的生疏,這一次的談話是三田真研開的口,她講起她自己的故事,如何和她的父親私奔。
起初三田并不知道這段對話是何意義,直到對面人說出角名的心思,将高中那場真相揭開——
“…绯夏,我不希望你和媽媽一樣”
沉默彌漫久久,三田真研不知道女兒究竟在想什麼,眼前的人和記憶裡追在她身後的女孩已是大變樣,她早就看不出孩子的心思。
“不希望?”三田忽然嗤笑了聲。
半月來,她其實看出來了的,角名的心思,畢竟她已經成年了,不像是此前那般遲鈍,以及想起了角名房間布局的熟悉,是他們曾一起想過的理想中的家。
但三田真研的這段話,與過去強逼着她離開何其相似。
她總是自作主張的替她做選擇。
三田的視線停留在面前的花茶久久,随後緩緩出聲,“您一點都沒有變,真的一點都不考慮我是怎麼想的嗎?我的意願有那麼不重要嗎?”。
沒有指責沒有埋怨,僅僅是平靜。
“绯夏,你!”女人面色一變,她哪裡能看不出,這分明是又——孽緣。
“媽媽,我很感謝你生下我,也很感謝你帶我離開,我知道你過去不容易”帶着她這樣一個小孩,沒日沒夜的工作。
“我不恨你,可是,我也不想原諒你”
那些傷痛讓她發不出任何聲音,是忘不了的無助雷雨天,是醒來時斥責下破碎的心,是日複一日的被忽略,是重組家庭的被排斥。
也是她苦苦哀求,在醫院裡每一天都盼着她帶她離開,那個四四方方的房間,動彈不了的床将她困在裡面很久很久。
“以後,我不想再和您見面了”
三田将銀行卡推上前,獨自走出餐廳,這一次她自己做了選擇,哪怕心亂的徹底,痛不可抑。
轉身,呼吸全然輕松。
雨沒有落下,然而今夜注定不太平,快到家的時候三田接到了佐久早姐姐的電話。
自結婚後,三田時常有受照顧,甚至可以說對方家庭真将她當做了親女兒般,他們是如此的體貼。
所以即使婚内三年不和,三田也沒有将這些事情翻出,反倒維持表面和諧,雖然也有她眷戀的私心在。
這麼想來,她自私自利的做了好些,如果佐久早的父母、兄姐知道自己這麼對他們的寶貝,估計隻剩下對她的厭惡了吧。
這般想着的三田卻不知道,這樣的僞裝曾是佐久早一年間最期待的事情,隻需要回家,他就好像還與她恩愛...
這份離婚的消息,終于到了被對方父母知曉的境地,佐久早沒能隐瞞住。
五月二十日,天氣晴好。
因着佐久早的姐姐居住在國外,此次回來花了些時間,到了約定點,三田早早地準備出了門。一路上她原以為自己能淡然,可還是高估了,竟心有不甯的進門。
咖啡廳的氛圍緩和,見過了弟弟的佐久早勝衣還是約出了三田,想與前弟妹好好聊一聊。
在看見佐久早那副模樣時,她想起了小時候的某天,男孩紅着臉局促問她。
“姐姐,她會喜歡我嗎?我應該用什麼樣子出現在她面前,我這樣是優秀的嗎?”
男孩期待的等着答案,直勾勾望向自家姐姐。
私心裡,她自然是希望弟弟能重獲幸福,知道自己弟弟那性子,别看他往日裡說話直來直往,偶爾在分寸内毫不留情。
但真面對心上人、若是有什麼誤會,由她這個姐姐說,說不定會好許多。
聽着佐久早勝衣循循善誘的溫柔,或許又因為此時他們已經離婚,沉默了許久許久,三田還是将那些埋深的心事說出。
這時候她才發現,這并不難吐露。
佐久早的房間藏着的背影照片與數不清的往返車票,最後再是她聽到的佐久早的親口承認,一個誤會擰成死結。
“——等等?”
佐久早勝衣感覺到了不對勁,太不對勁了,什麼時候自己弟弟的初戀成别人了,什麼時候正主誤會自己是替身了??
因為過于玄幻,她好半響沒能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