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轉入晚間十點十四分,角名回到了家裡,面對眼前的一室昏暗,他停下了腳步。很奇怪,此前獨居時他從未有過如此寂寞的感受,明明三田隻停留了一天而已。
竟給他留下許多不适應。
淋浴之際滿腦子都是宮治的挑釁,想起這雙胞胎如出一轍的某些劣根性,角名沒忍住捏拳砸上牆。
彼時的沒有上前是因為顧忌三田的想法,那個時間他并不合适出現。
——就算宮治平日裡看着比宮侑人模人樣,實則那點心思兄弟兩沒差。
他還是太大意了,居然到現在才察覺到。
不知不覺腳步進了客房,三田沒帶走的玩偶靜靜躺在被子裡,仿佛是她還會回來,給它一個擁抱。
角名随其心意的走上前、靠近床順勢躺下,随後将臉埋入了玩偶與寝被内,像是汲取昨夜就寝之人留下的味道。
被充盈的包裹,昏昏沉沉才有了心安,于是不受控制的想索求再多,他沉入其間。
绯夏,绯夏...
角名曾見過三田兩次嫁給他人,作為觀衆的視角一遍又一遍,所以現在、他不允許自己再錯過。
尤其是她對他曾有情。
——“我這樣會好看嗎?他會喜歡我嗎?”
婚紗店裡,三田略顯局促,因為看不見,所以任由店員幫忙換上什麼樣的禮服,她其實感受都不大。
佐久早還有比賽,此刻隻有三田與制服店内量尺寸的工作人員在。
年輕的店員捂着嘴,笑着說“您很漂亮,三田女士,我們這裡的婚紗都很合适您呢,保證您先生移不開眼”。
移不開眼?想起佐久早的模樣,三田低頭露了笑容。
等到佐久早匆匆從賽場下來,趕到現場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她靜靜的坐在正中的沙發上,純白的頭紗整齊披散,光點順着裙擺流淌晶瑩。
懸挂的水晶吊燈傾瀉而下,三田略暗的眸光都平白沾染顔色,她就坐在那裡,美的不可方物。
原本清冷拘謹的女人似乎是聽見了句什麼,勾起了淺淡的笑容,刹那間佐久早清楚的聽見了自己的心跳,一陣又一陣有力敲響。
此後眼中都看不見其他。
忽然房間内傳來被驚豔的倒吸聲,三田才意識到周圍不知何時的變化,頓時緊張。
“我們小臣好福氣,這下真的是娶了仙子回家,心滿意足了吧”,古森含笑的聲音再度傳來,剛剛那沒出息的驚呼也是出自他。
青年笑着捅了捅明顯身邊看呆的表弟,佐久早紅透了臉,沒出息的樣子讓古森開始拿手機,一定要好好記錄下來!
沒注意身邊人的動作,佐久早故作鎮定的走上前,想去牽起三田的手。
“抱歉,我來遲了”
古森也不打擾,笑眯眯的和店員小姐往外走,将空間留給這對新婚夫妻。
三田搖搖頭,朝着聲音的大緻方向,“沒有,你來的正好”。
她此刻頗為緊張,蜷縮起安放在膝蓋上的手指,因着并不知道在佐久早的眼中,現在的打扮究竟如何。
會不會…并不适合。
感覺到了眼前人正蹲下身,對方的手掌源源不斷的傳來溫度,讓本來獨自在陌生環境中的三田安下心。
“绯夏,你今天很漂亮”
佐久早語氣分外嚴肅,尤其是他也因緊張而吐字發澀。聽到這般誇獎,三田想做矜持,奈何面色早已暴露,最後隻是用手捂了捂臉。
選出的七件婚紗都是不同的款式,林立整齊的擺在這試衣間,很快三田就被佐久早牽了起來。
他帶着她靠近衣架,将她的手覆到婚紗上,三田倏爾明白了對方的意圖,他在教她“看”。
随着佐久早的引導與講解,原本模糊的裙子都有了畫面,那一個下午青年不厭其煩的、溫柔的同她試過一件件婚紗。
充當她的眼睛。
“會不會…太麻煩了”
“這是我們的婚禮,绯夏,我想要你喜歡”
那時候佐久早是這樣說的。
整場婚禮,都是佐久早親力親為,小到婚禮的舞台供用花束、請帖設計、大到上下所有包辦,甚至頭紗的設計也是佐久早親自參與,監工了每一場細節。
無法否認地,這是一段美好的時光,他們與無數相愛的人一樣,是抱着幸福進入的婚姻,立下永不背棄的誓言。
婚禮分了兩場,另一場辦在神社,獨獨他們與佐久早的父母家人在,在司官的指揮下,接受了祭事人的誓詞。
他們向神供奉,指輪交換。
結發為夫妻,自此恩愛兩不疑。
她所有的驚惶、不甯都被佐久早照顧的很好,也就以為這樣的日子會是永遠……
(已删減)
可是,她/他就這樣不愛他/她了。
——僅僅玄關處的燈光瑩瑩亮着,寂靜的深夜捕捉一切動向,同一間房間。
佐久早鎖住了三田欲要推拒的手,一掌攏過、擡高将人按住,衣衫半褪。或許這幾天來的壓力與刺激一經爆發、從此不可收。
嗚咽的喘息盡數讓佐久早吞下,他憑着本能去索求更多,很快三田抓住了對方的一點溫柔,他過于沉淪接吻,以至于稍微松了力氣。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佐久早偏過頭,臉上浮起明顯的痕迹。
他也快要瘋了,酒精與浮現的記憶混合,頭疼的實在厲害,甚至他快分不清現實,還沉浸在他們相愛的時間。
直到她的抗拒與眼神。
這麼多年,她還是一點都沒有喜歡過他,真是可憐。
“你冷靜了嗎”
佐久早并未說話,他隻是看着當下身體尤在顫抖的妻子,他想她怎麼會這般讨厭他呢。古森說,如果三田真的厭倦了這段婚姻,他就不應該再勉強她。
所以,現在他又做了什麼呢。
可是他的記憶裡,她明明在乎過他的,他們明明也有感情極好的時候的。
在乎…不是愛嗎?
佐久早張口,想說一句抱歉,然而眼淚卻先一步表達。
溫熱的淚水滴在了三田的頸側,燙得她心口一滞,剛剛積攢的那股氣忽然就散開了。
她又想起宮治的那句話,真心愛過,這一刻被傷害的是他們兩個。
意識到自己的狼狽,佐久早低下頭,隻安靜的去理三田的衣服,先一步要起身。
她還是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角,心有想法的将未盡的事情做完,佐久早誤以為有轉機,于是全然松懈的踏入陷阱。
他們接吻、相擁、纏綿做回了夫妻之時,佐久早用盡渾身解數隻想着讨對方歡心。
事後一屋暖色,地點已經變做了床上,三田推開了還要繼續的佐久早,下床沒摸到煙,不得不換上衣服。
佐久早亦步亦趨的跟着,随着三田坐到沙發,他也黏上。四目相對間,最先開口的還是佐久早。
“绯夏,你有沒有把我、當做你的丈夫過”
他幾近哀求她,不要騙他了。三田眸光閃動、片刻後終是點了頭,誠實的給了心裡話,佐久早的神色卻看起來更委屈了。
“那我到底哪裡做錯了,可不可以不要、不要隻有我一個人...覺得不安”
他将自己低到塵埃裡,甚至折了膝蓋跪在地,伸手去勾她的手指。
任何人都很難在這個時候再冷下心腸,三田隻是張唇、沉默,如此反複。
結婚以來,佐久早确實沒有做錯過什麼事情,除了那一次被她聽到的談話,但是此間他對她确實很好。
從未虧欠物質,也日日付諸行動。
她彎下腰,吻在了佐久早的唇上,以為是被接納的青年緩緩亮了眸光,他小心的回吻、在沒有被抗拒、推開後繼續。
“聖臣,你喜歡我,對嗎?”
青年點點頭,又生怕不過鄭重,他做了回答、說了愛。
“太遲了,我喜歡上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