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高了。
或許給東峰旭和田中龍之介這些力量型主攻手扔慣了球,充其量算個新手的她并未如心裡打算的那樣及時調整過來,這個高度,身闆瘦弱的日向翔陽按常理來說是扣不到的。
到達頂點之時,排球卻并未像想象中那樣繼續下落。
耳畔倏然掠過一陣疾風,日向翔陽幾乎是以肉眼不可辨别的速度沖了出去,高高跳起,排球正中他掌心。
砰。
排球比他還先落在地上,日向翔陽撐着崎岖不平的荒草地,喘息片刻,爆發出一陣令人心神震顫的歡呼。
“啊噢噢噢!”他跳向川濑久夏,雙手握成拳揮舞着,“我扣到了!是扣球的感覺!川濑你傳得真好啊!太爽了!!”
“哥哥扣到球了!好棒!!”日向夏也在他身旁蹦蹦跳跳,兩朵鮮豔的橙色高興得像是中了百萬大獎。
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
日向翔陽一把将日向夏抱起,兄妹兩歡欣鼓舞地慶祝着,川濑久夏站在一旁,久久未從那幾秒中緩過神來。
明明上一秒她還在煞有其事地分析着下一次要如何傳才能讓他碰到球,可眼前模糊一瞬,被她蓋棺定論的失敗一球就已經經過日向翔陽之手,穩當當地落在了對面。
發生得太快了。
他看起來也不過是個将将上國中一年級的身量,連昂首挺胸時都要比她矮上六七公分,怎麼能跳出那樣驚人的高度?
“翔陽。”川濑久夏不自覺地出聲喚住他,“你……打的是什麼位置?”
“诶?”日向翔陽卻被她這個簡單的問題給難住了,糾結到:“呃……算是主攻吧?其實有時候也是副攻?啊……也是會接應一下的……”
川濑久夏:……
有着這種萬裡挑一的彈跳天賦,敢情他連自己練什麼位置都不知道嗎?
身邊打排球的朋友大多都是在接觸排球時就選定了自己的位置,無論再怎樣糾結,國中的年紀也不可能不确定下來了。
她斟酌着,換了個表達方式:“平時打比賽總會各自分工的吧?實力再怎麼強也不會什麼都是你一個人包辦啊。”
“那個,我的學校不太一樣。”日向翔陽垂頭看着抱在胸前的排球,“比賽也……”
想起七月份的那場比賽,他有些恍惚,北川第一在宮城縣内算得上是赫赫有名的強豪校,大概沒有隊伍想在第一戰就對上他們,可走在去比賽的路上時,他就連旁人挪揄的眼神都沒讀懂。
從在電視上看到小巨人那個背影的那一刻起,他有且僅有的目标就是打赢比賽,而對手是誰、有着多響亮的名号,他其實一點也不在乎。
但是雪之丘卻沒能提供給他這片足以飛翔的遼闊疆域,三年間,他隻能見縫插針地訓練,像是今天這樣找不到人幫忙傳球的場景,他已經經曆過太多次。
終于,瀕臨閉社的排球部迎來了三位新生,網的這邊好不容易湊齊了六個人,他們卻在三年來的第一戰慘敗于那個有着王者的北川第一。
——在他人看來,那場比賽或許沒有比“慘敗”更适合的形容詞。
可是日向翔陽并不這樣想。
至少他在賽場上戰鬥了整整31分鐘,這難道還不令人震顫嗎?
他知道朋友們是出于好心才臨時來隊裡填充人數的,他明白自己還沒有能真正與之并肩的隊友。
所以他要變強。
要強到能夠走到那些閃閃發光的強者身旁,要強到赢下每一場比賽,永遠留在賽場上。
扣球時指尖傳來的酥麻感令他渾身戰栗,從高牆手中搶得一分更是讓他癡迷。
隻是,身邊還沒有這樣的一群人,能縱他毫無後顧之憂地翺翔于賽場之上。
“我想扣球,想赢下比賽。”
排球被緊緊地擁在懷裡,日向翔陽擡起頭,眼裡躍動着橫沖直撞的火光。
“現在的我還沒有選擇位置的權利,但等我追上小巨人的步伐,等我翻過山頭站在他曾經訓練過的地方,就一定會有機會的。”
太陽還是遮遮掩掩不肯露面,腳下自生自滅的雜草卻像在一瞬間内就完成了光合作用,川濑久夏甚至能聽見它們在水泥地間瘋狂向上生長的聲音。
多野蠻啊,日向翔陽。
不顧忌周圍是何種荒涼的條件都要扣球,不知道從哪裡得來的追逐勝者的這一份自信。
怎麼會有人,自己分明一無所有,卻又愛排球愛得肆無忌憚?
川濑久夏對這種和她差了有一整個太平洋的性格很感興趣,她挑眉問到:“你說的小巨人,是你的偶像嗎?”
“是!”日向翔陽重重點頭:“我一定要成為小巨人那樣閃耀整個體育館的人!我要不停地追着他的腳步,考上他就讀的高中,和他一樣站在全國的舞台!”
“翔陽你已經國三了嗎?”川濑久夏有些驚訝,故意逗趣道:“看不出來啊。”
“我……我還會再長高的!”日向翔陽跺了跺腳,仰頭氣鼓鼓地反駁到。
“那你的偶像在哪裡讀高中?白鳥澤?青葉城西?”
“都不是。”陌生的校名向他湧來,日向翔陽搖了搖頭。
“是烏野,宮城縣立烏野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