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她再熟悉不過的校名,一個她從未設想過的答案。
“烏野?”
川濑久夏饒有興味地挑了挑眉,先前那點興趣頓時膨脹開來,她重複道:“原來小巨人以前在烏野嗎?”
“嗯,小巨人帶領烏野進軍過全國大賽的!”日向翔陽興緻高漲,“不過它離仙台市區挺遠的,川濑你可能不知道這個學校吧。”
已經在那裡上了大半年學的川濑久夏略沉思一瞬,并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她梳理着前後邏輯:“所以因為小巨人,翔陽你準備考取烏野,希望進入它的排球部是嗎?”
“當然啦,我要進入烏野排球部,盡情地打那些能讓我一直留在球場上的比賽,我要看到高牆那邊的風景到底是什麼樣的!”
激動地闡述自己的願景的日向翔陽沒有注意到,在他一廂情願地以烏野排球部的輝煌過往勾勒出光明未來的時候,立在一旁聽着他天馬行空的川濑久夏眼神暗下了一瞬。
對于一個熟悉烏野,同時也熟悉它最強勁的兩位對手青城和白鳥澤的人來說,在才觀賞完一場縣内最強對決的當口聽到這些話,多少會覺得對方有些異想天開。
烏野有實力不假,但這支短闆也分外明顯的隊伍,目前是沒法和全國水準硬碰硬的。
但高中生組成的隊伍,通常都有着一個雙刃劍般的特點——流動性。
每年四月份,新生一茬茬地在社團裡冒頭,隻要不是已經無可救藥的球隊,這一年的生死往往就在一念之間。
強如牛島若利也總會有從白鳥澤畢業的那一天,誰又能保證自己的學校可以永遠立于不敗之地呢?
或許隻需要一些颠覆性的元素,沒落的強豪就能起死回生。
而如果這個元素是野蠻生長的日向翔陽……
仿佛有着無窮精力的橘子頭小狗又開始張羅起下一次扣球來,他躁動地熱着身,眼裡對排球的渴望永遠也耗不盡。
川濑久夏從他手裡接過排球,走向場邊的腳步都雀躍了不少。
這一次的傳球精準而大膽,日向翔陽追着它完美的抛物線,加速、起跳、手掌觸及一瞬、幹脆地落地。
多麼漂亮的姿勢。
看着攥緊手心的日向翔陽,川濑久夏想,他在空中就像振翅欲飛的雛鳥。
空有一身膽量的小小幼鳥,來成為那個使烏鴉翺翔于天際的變量吧。
我在烏野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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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着不知疲倦為何物的日向翔陽練了将近兩個小時後,在一旁幹等着的日向夏已經有些站不住了。
“哥哥,天都快黑啦,你還要練嗎?我們回家吧,小夏有點困了。”小女孩還沒有修煉出哥哥那樣旺盛的體力,她坐在石椅上,困得連連點頭,活像小雞啄米。
日向翔陽應聲看向天邊,晚霞快要被黑夜吞噬殆盡,影影綽綽的彎月已經挂在了雲霧後。
“啊,抱歉,我竟然讓你陪我練了這麼久!”恍然反應過來,他看向川濑久夏道。
“沒事。”她聳聳肩,将球還給他,“那今天就這樣吧,畢竟小夏妹妹看起來是真的很困。”
“你要走了嗎?”呆呆地接過排球,日向翔陽愣怔在原地,心裡升起一股模模糊糊的失落感。
川濑久夏理了理被排球壓亂的袖口,點頭道:“時間不早了,翔陽你應該不住在市區吧?回去還要一段路程,還是早點回家比較好哦。”
兜裡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她掃了一眼,是及川徹的電話。
“那我先走了。”最後摸了一把日向夏蓬松的頭發,她向兄妹兩人揮了揮手。
“回見,翔陽。”
“川濑再見!”
日向翔陽一手牽着已經在會周公的日向夏,一手朝川濑久夏漸漸遠去的背影道着别。
“為什麼小夏姐姐要和你說回見?”
身側驟然傳來妹妹呓語般的詢問,他大夢初醒。
“回見?”日向翔陽覺得自己的國文又變差了,“回見是什麼意思?”
“哥哥你是不是已經有了小夏姐姐的聯系方式?”日向夏不知什麼時候又醒了,她興奮道,“你們都約定好下一次見面的時間了嗎?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嗎?我喜歡漂亮姐姐!”
完了。
先前那股朦胧的失落感驟然明晰起來,他竟然完全忘記了和川濑久夏交換聯系方式!
“啊啊啊怎麼辦啊小夏!我們和她不會再也見不到了吧!”日向翔陽抱着頭,極為懊惱。
“哥哥真遜!”
“回,見……”
短短三個音節被他翻來覆去嚼了無數次,手中的排球仿佛還沾着川濑久夏的溫度。
真的會再見嗎?
小夏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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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個上學日,清水潔子照例有補習來不了部活,川濑久夏準時在排球部現了身。
“龍!看昨天的春高比賽了嗎?牛若真的和怪物一樣啊。”
“當然看了!我怎麼覺得及川的發球更加恐怖了啊……”
結束了一天不到的春高代表決定戰毫無疑問地成為了排球部訓練時最炙手可熱的話題,衆人叽叽喳喳地讨論着,言語間盡是對仙台市體育館的向往。
“在那麼空曠的場館裡打上一場全場焦點都在我們身上的比賽到底會是什麼樣的感覺呢?真想打一次啊,那種所有攝像機都對準這裡,在解說員和直播背後的觀衆的注視下戰鬥五局的比賽。”
中場休息時間,菅原孝支躺在地上,昨日兩所強校的對決同樣也給他留下了極深刻的印象,想起上高中以來為數不多去到仙台市體育館的經曆,他的眼神向往又迷茫。
川濑久夏上前收回水杯的動作頓了頓,垂眸,知趣地沒摻和進這段對話。
能打一場那樣的比賽,應該是每個排球部員的夢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