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沈照站在林中,面無表情地望着二人所站之處,落下天光停于他身前,他平靜地開口道,
“你在此處。”
沈照的聲音猛然想起,吓了謝佩珠一跳,她轉過身,隻見沈照就在不遠處望着她。
不知何時而來,又看到了多少。
他目光陰晦,似如風雨欲來。
謝佩珠退後一步,面上卻笑意盈盈,輕聲問道,“沈郎怎也來了此處?”
沈照不語,陰沉着臉一步一步地逼近着她。
她适才對太子的欲拒還迎,以及此時此刻莞爾對着他,看不出一絲驚慌。
就如同前世,她跪在他身前,淚眼朦胧地向他叩首,“妾身不願受此折辱,萬望大人成全憐惜。”
“妾身于官家是臣妻,怎能做穢亂宮帷之事。”
後方沒了退路,謝佩珠身後抵在樹幹之上,望向緊逼她的眼前之人,卻不敢出聲阻止。
太子未曾走遠,若是聞聲回頭,定會看見面前如此旖旎的一幕。
謝佩珠咬着唇,柔柔地擡起臉,似是在祈求沈照的憐惜。
沈照指腹撫上她的鬓邊,如同夢裡折下那支梅花簪,他喉間洩出陰沉的笑意,“如若他現在回過頭,你猜會如何?”
瘋子。
她與他無冤無仇,沈照卻一會一個樣。
謝佩珠蹙眉有些不滿,輕聲道,“我已有未婚夫,你如此是…”
沈照垂下眼,漠然地望着她紅唇微張,拇指按了按她的唇,“停。”
她若知前世周琅将她送于蕭軒洲,還敢像這樣巴巴地湊上去嗎?
謝佩珠的唇被沈照蹂躏的發紅,為她秀美的臉龐添上幾分豔色。
謝佩珠睜大了眼,不敢置信沈照竟如此大膽,連未說完的字句都吞了下去
“你都不在意你的未婚夫,我又怎會在意周琅呢?”
沈照在她耳邊不慌不忙地說道,音色沉郁,像雨水猛然砸入冰上,轉瞬凍得謝佩珠一顆心發涼。
謝佩珠睜大了眼,沈照難道看出了她的想法?不可能,她分明什麼都還沒有做。
蕭軒洲還未走遠,随時都可能回過頭來,望見她被沈照抵在樹上的模樣,謝佩珠氣的眼眶發紅,手支在身前想推開沈照,卻又害怕動作大了,引得蕭軒洲回頭。
她的力氣就像逗着貓兒時,柔軟的爪子砸在人身上,平添樂趣,連點疼痛都留不下。
沈照勾了勾唇,愉悅地摘下謝佩珠鬓邊的一片落葉,“凡做選擇,必要深思熟慮,不步一部錯之,步步錯之。”
那片落葉邊際泛黃,正如秋色已漸漸來臨。
“比如說,首先你要能确定那人,活得夠久。”他眼裡笑意毫無溫度,指腹擦過謝佩珠眼邊逼出的淚,望着她眼眸完完全全映着自己,“我曾與你說過,我這人愛看熱鬧,最喜歡看别人不聽勸。你日後該哭的時候,還很多。”
沈照不懷好意地說道,“且都留着,何必急于一時。”
禍從口出,沈照怎麼什麼都敢說?這天底下敢咒太子死的,他還是第一個。
但從沈照嘴中說出這話,似乎也不稀奇,他真是個瘋子。
要周琅死,又要蕭軒洲死。
如今還來逼迫她,謝佩珠忍不住仰起臉,“我何曾得罪了你?你要如此針對于我。”
“謝娘子說笑了,我分明在,好意提醒。”沈照偏着頭,很是不解,“我于謝娘子還有救命之恩,何談得罪?如今更是,好言規勸。”
沈照望向蕭軒洲走的地方,輕輕歎息,“可惜,他沒回頭。”
謝佩珠偏開了眼,心中思索着沈照這話是何意,他如今是太子身後之人,難道是想勸她不要癡心妄想?
她這人偏生不信命,别人愈是阻攔,她便偏要勉強。
沈照自是看出謝佩珠眼底的抗拒之意,他眼眸深邃,唇邊笑意漸深。
--有時,人總不聽勸,非要見高樓在眼前将傾才認命。
自是如此,他必要從了她的意。
若有朝一日,那玳瑁貓舔着爪子,發覺百家飯都關了門,無處可去時,自會乖乖在家門之中等候。
就算她在别處停留,他自是會一一奪回來。
----他本就要弑太子,殺周琅。